衣襟内侧鲜红的一个“晋”字,篆字工整又不失灵动,和富贵人家的闺中少女闲暇时比赛手巧做的女工不相上下。
他却悲从中来,忍着澎湃的感觉抚弄着那个“晋”字:“亭卿,爹爹有话对你说。”
凤栖眨眨眼睛,乖巧地面对着父亲:“爹爹请讲,女儿听着呢。”
凤霈凝视着她的眉眼,愈看愈觉得心头悲酸,颤着音说:“官家你伯父,是爹爹一母同胞的哥哥,我们兄弟的感情以前一直不错,一道长大,我也挺了解他的。”
凤栖不意父亲居然是怀旧来了,心里有点疑惑不解,而且,因为隐约知道官家和父母那时候的一些事,所以本能地就不爱听了,那双眉不觉蹙了起来。
但凤霈却必得交代这些前因后果,他垂下眼睑,继续道:“我们兄弟都是庶子,年龄上一个行七,一个行九,本来只是当藩王培养的,每日例行去东宫读书只需半天,剩下的时光就是一起吟诗填词,听曲观舞,画画写字……好不快活。不意先太子感染时疫,很快就不治了。先帝子嗣夭折不少,先太子之下,按次序三皇子和六皇子存世,但三皇子凤震从小就为先帝不喜,六皇子凤雩体肥腿跛有残疾,均被先帝打发去国,领藩镇封邑的钱粮,自然不能再染指帝位。而我和官家的母亲是先帝最宠爱的李贵妃,这皇位就落到我们俩之一的头上。”
他陷入在深深的回忆中,好久没有说话。
凤栖听别人隐晦地提起过:先帝觉得七皇子凤霄性格偏于冒进阴沉,又耽迷道教;而九皇子凤霈聪明伶俐,虽然不学无术,但是年龄还小,好好培养也未必没有出息。
可是紧跟着两个人都为教坊司的一个头牌官伎迷住了,缠头赠送了无数,读书的时候也暗暗在书本下藏着写艳词的花笺,期待自己填的词能得那官伎一顾,传唱汴京。
先帝晓得后大怒,欲要把那官伎发到石岭关外充作营伎。要紧时刻,九皇子凤霈发疯似的站出来护着,先帝一怒之下把官伎赐给了他,但也立刻命令他到晋阳就藩,不经宣召不得回京,等于永远断了凤霈入继大统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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