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立刻撤回总堂,重新布局。
哪怕是断尾求生,也比全军覆没要好。
他连忙朝着雷媚叮嘱:“辛苦你了,尽快——”
雷损一声闷哼,猛地中断了声音,难以置信地向身前“看”去。
雷媚笑颜如花,将另一只手上握住的木剑又往深处捅了半寸。
这一剑直插要害,又是灌注了雷媚的全身真气所发,就算是木剑,也比寻常的宝剑还要锋利得多。
狂肆的内息,几乎在一瞬间便毁掉了雷损竭力维护的平衡,让他的体内彻底乱成了一团。
若不是这样,雷损在中招的第一时间就该将雷媚给一掌拍出去,而不是任由她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臂,而后一点点,像是凌迟一般将手中的木剑缓缓抽出。
木剑拔出带起的鲜血,直接喷溅在了雷媚的脸上,却丝毫也没让她的笑容有半分削减。
就连她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甜蜜可人:“辛苦我,您可真敢说呀?辛苦我什么?辛苦我这十多年间,都需要小心假装,不知道我父亲是被你给坑害死的?还是辛苦我从六分半堂的继承人变成你的情妇,仍要对你低头俯首,唯命是从!”
这天下间哪来这么多的好事。
她手中出剑也不带锐风的木剑,已再一次插进了雷损的胸膛。
“你向来待我不薄,不过是看我生了张漂亮的脸,也有一副温顺的脾性罢了。可你既然夺走了我的一切,便早该知道,终有一日,我是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夺回来的!”
“可你——”雷损又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来。
这突如其来的又一次惊变,并没有让他听错,在他先前撤离过来的方向,已有脚步声紧追了过来。
那必定不只是苏梦枕,陆小凤那些人,还有金风细雨楼中的其他人,都在朝着这个方向靠近。
这对雷媚来说有什么好处?
她能趁着这个天赐良机杀了他这个杀父仇人,又何尝不是要将她父亲留下的基业摧毁殆尽,只成全了苏梦枕。
雷媚嗤笑了一声,目光却还定定地看着雷损,像是想要记住每一个变化一般,看着死亡的气息朝着雷损的脸上涌现了上来。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事到如今,我无妨告诉你。你可以在金风细雨楼中安插卧底,还坐到五大神煞的位置上,我也当然可以另投他处,给自己换个身份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不知道,金风细雨楼的郭东神是谁吗?”
“现在你知道了。”
六分半堂的精英混成了金风细雨楼的莫北神。
金风细雨楼的郭东神摇身一变就是六分半堂的三堂主。
多划算的交易!
也合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,给雷损以致命一刀。
明明雷损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,却仿佛还能在此时看到雷媚又笑又哭的表情,和她毅然决然的两剑。
郭东神……好一个郭东神!
金风细雨楼五大神煞之一。
一个好像符合雷媚实力,却本不该由她坐的位置。
可在这句真相面前,他已经没有任何一点能力去回应了。
“你好得很。”
当雷媚松开手的那一刻,他早已半是铁青半是苍白的脸上,又浮现出了一缕暗红色。
但这就连回光返照都算不上,他便已跌坐在了地上,任凭剧烈的气血翻腾让他再吐出了一口血来。
他何曾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啊。
不断往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却告诉他,他终究还是到了穷途末路之时。
当年挑唆关七和雷阵雨相斗,下手暗算雷震的时候,他有没有想过,终有一日他也可能遭到这样的背叛?
在放任六分半堂壮大,犯下那些令人家破人亡的惨剧时,他有没有想过,当他死时,会连一个听他遗言的人在身边都没有?
尤其是,他的女儿和左膀右臂。
他……
“他死了。”
雷媚俯身取剑的时候,试探了许久雷损的脉搏,方才缓缓说出了这个让人松一口气的判断。
雷损死了。
死在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场合,死在两个他都没有高看的女人手里。
这个惊人的消息也势必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汴京,让这座王城之中的帮派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不过现在,当雷损死了这几个字被真切说出来的时候,反应最大的,可能还是苏梦枕。
他静静地望着已经闭上眼的雷损,多年间的敌对周旋,甚至让他有短暂的一瞬,只觉心神一空,不知道该当说些什么。
若非他已习惯了用内力压制身体里的病灶,恐怕下一刻就要被突然爆发的病症摧心伤肺。
倒是雷媚已从恍惚之中抽身而出,抱着那把染血的木剑,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,“楼主。”
苏梦枕沉下了心神,回问道:“其他的地方情况怎么样了?”
雷媚答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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