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“滴”一声播报“当前录音已全部播放完毕”,顾熠阑抬手捏了捏眉心。
也不知是不是在录音中听惯了少年的嗓音,关掉了手机,对方轻软乖巧的话也始终在脑中盘旋。
顾熠阑不禁回想起了不久前的质问——
“那是为什么?你顾忌什么?你从来不跟我说。”
顾熠阑眸光凝固,轻叹了口气,口中的利齿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蹂躏着腔内的软肉。
就在快意和血腥味同时涌上喉间时,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:“哥哥。”
顾熠阑蓦然回头,就见苏泽岁站在他身后,拘谨地捏着衣角,用着和录音中一样清亮的声音,道:“我理解你了。你走吧。”
顾熠阑咽下血沫,看着少年,语调平稳但嗓音喑哑,道:“什么?”
“我、我不怪你了。我知道你比我考虑的事多。我也不要你的补偿。”苏泽岁眼神空洞,声音细弱蚊蝇,“但我也不能跟你联系了,以后分开的时候会很难受。你……走吧。”
“今天我很伤心,不知道你也会骗我。”苏泽岁耷拉着眼眸,自我剖析道,“比以前都要伤心。”
说完,不等男人回话,苏泽岁就又要转身往回走,语无伦次道:“拜拜,再见了。我要洗澡了。请把我拉黑吧。再也不要见了。”
这是最后一面。永别了。
既然分离总要到来,既然头顶的刀总要落下来,他宁愿就死在这一秒。
但他还没迈开步子,就被身后的男人倏地拉住了手腕。
顾熠阑的体温比常人高些,每次苏泽岁跟他拥抱,都会感觉被暖乎乎的热气包围住了。
但此时此刻,男人的手却凉到惊心。
“之前你问我,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心理治疗的手段。”顾熠阑嗓音浸染了夜的凄寒,显得有些低哑与干涩。
他一边说着,一边攥着少年的白细的手指,往自己另一只手手心上引。
苏泽岁本就浑身无力,此时茫然无措之下,更是顺着男人的力度,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动作。
他不知道男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,现在又要干什么。
最后,顾熠阑把他按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上。
男人的脉搏沉稳而有力,每一下跳动都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。但在这种强大的表象下,苏泽岁却摸到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。
那是一道道残忍的划痕。粗看不显,但触感清晰。
顾熠阑手腕上划痕深浅不一,错乱交织。像是好了又划,划了又再来,反反复复被伤害过很多遍一般。
在苏泽岁陷入极端慌乱与不解时,他听见头顶的男人道:“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。”
苏泽岁瞪圆了眼眸,难以置信地摇头,感觉世界观都快崩塌成废墟了。
顾先生在他心中,一直是顶天立地、无所不能的存在。他对一切都游刃有余、应对自如,这世界上,好像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。
他怎么可能跟自残这种事扯上关系呢?
苏泽岁一面觉得荒诞,一面又觉得一切好像都有迹可循。
从那杯染血的茶杯说起,到顾爷爷、巩创哥哥和哥哥都避而不谈的“他的秘密”“他的隐私”,再到监控中,顾熠阑熟练地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,然后哥哥如临大敌……
“抱歉。”顾熠阑道,“我也病得很重,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。”
苏泽岁无意识道:“不……”
“你一直对我有误解,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。我担心告诉你真相,你会接受不了。”顾熠阑道,“我骗了你很多次。如果我现在告诉你,你还会原谅我吗?”
不等彻底傻愣在原地的少年反应,顾熠阑就自顾自说了下去:“我不是什么善良正义的人,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,都是我编的。其实……”
顾熠阑短暂地顿了一下,很快神情又恢复正常,继续道:“其实伤是我自己割的。”
苏泽岁瞳孔骤缩,下意识顺着男人的手腕,去检查他的手臂。脑中乍然空白时,他甚至忘了对方当初受伤的是哪条胳膊。但仔细想想,好像其实都一样。
一靠近对方,苏泽岁就又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扑鼻而来,让人心痛。
“哥哥说话没真话。”顾熠阑垂眸看着他,任由少年扒拉他,道,“但你上次说的那个机会,还算数吗?”
苏泽岁在震惊中走不出来,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:“什、什么?”
“跟我说给我机会追你的那次。”顾熠阑道。
苏泽岁记性很好,被顾熠阑一提醒就想了起来。
那是他看了巩创哥哥给的《训狗指南》,胡说八道的一句话。说什么就算是兄弟,也会给顾熠阑追他的机会。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。
他刚张了张软唇,想直接一步到位,就被男人竖起手指抵住了:“先别跟我说别的。之前一直是你单方面在努力。这回,给我个机会,让我也追追你,可以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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