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接过婴孩,果然掂了掂。胖乎乎的,见到陌生人也不怕,张着清亮的眼睛,咧嘴直笑。
&esp;&esp;虽然皮肤黄了点,但如果有病,长不到这个体重。很肥美。
&esp;&esp;他把婴孩还给夫妇二人,豪爽地应下:“如今春日虫豸多,夜风又冷。小孩的确不能露宿野外。我家孙子和他差不多大。来,别冻着孩子,进来吧。”
&esp;&esp;老者的老妻、儿子、儿媳,也穿衣提灯,出来查看。其儿媳怀中,果然也抱着一婴孩。
&esp;&esp;老者吩咐妻儿:“这是来投宿的客人,你们收拾收拾客房,给客人拿一床干净的褥子。”
&esp;&esp;又对程氏二人道:“你们一家风尘仆仆,我叫老婆子给你烧锅热水,你们擦擦脸,再就着饼子,暖暖肚肠。”
&esp;&esp;路过的夫妇俩十分感激,连声道谢。
&esp;&esp;老者摆摆手:“我们樟村,一向热情好客。你敲了其他家的门,也保管招待你们。”
&esp;&esp;是夜,程家夫妻宿在客房。
&esp;&esp;忽然,窗外有喇叭唢呐声,兼有鼎沸人声。
&esp;&esp;天都黑了,莫非是这村里有人出殡送葬?
&esp;&esp;程妻好奇,推开窗,往外窥了一眼,却吓了一跳,忙推程夫。
&esp;&esp;不远处,樟村的道上,竟有一列披红挂绿的喜轿,前后八人抬着,还有乐师吹着喇叭唢呐。男男女女一大群人,随在轿后。
&esp;&esp;乍一看是送亲的队伍。
&esp;&esp;但最前头却有一老婆子洒着白花花的纸钱。吹出来的曲调亦是凄凉的送葬曲。
&esp;&esp;那新娘子坐在露天的轿上,一身绿裙,手捧红布,没有盖头遮挡面部,浓妆,极喜悦,脸上定格为大笑的样子,嘴角咧起,露出酒窝。
&esp;&esp;但送亲的队伍越走越近,擦过老者的房子。
&esp;&esp;程氏夫妻看得清清楚楚,新娘子脸上的笑容,竟然是用两颗钉子,勾住唇角,钉入脸颊!所谓的“酒窝”,竟然是两枚钉子!
&esp;&esp;新娘转了转木木的眼珠,朝窥视的二人转来了视线——
&esp;&esp;啪。一只手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。
&esp;&esp;程夫程妻立刻转过身去,便见老者的儿媳端着洗脸盆,站在他们身后,问:“你们看什么呢?”
&esp;&esp;她好奇地也往外看了一眼,说:“噢,原来是张老三家的女儿出嫁。”
&esp;&esp;程妻见她认识,便比了比:“这新娘子,怎么往脸上钉钉子……”
&esp;&esp;老者儿媳却欣然道:“不然呢?虽然出嫁当哭嫁。但一点喜庆都没有,也不像话。偏偏,我们都不会笑了,只能用钉子呀。”
&esp;&esp;“我改明回娘家,也得在脸上钉两颗呢。得叫娘看见我笑。我浑家出去做客,也得带两颗钉子,否则不笑对主人失礼。”
&esp;&esp;说着,她竟掏了掏,从腰带的兜里拿出两颗钉子,黑漆漆的眼珠,眨也不眨地看着二人:“你们要吗?我这还有多的两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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