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。
&esp;&esp;何小姐指使侍女,将竹床搬到了院子里。
&esp;&esp;院子里绿树成荫,有一口打的甜水井,前任主人还留下架子,一架爬满牵牛花,一架缠着葡萄藤,已经结了青青的水晶粒。
&esp;&esp;架子下乘凉正正好,何小姐四仰八叉地躺在竹床上,卧看星汉。
&esp;&esp;夜空明朗,星子繁盛,银河如带,流淌天际。
&esp;&esp;清风徐来,蝉鸣不绝。草丛里萤火虫飞舞。
&esp;&esp;炎炎暑气顿时消。
&esp;&esp;她的那些牛高马大的护卫,一个都没瞧见,不知做什么去了。
&esp;&esp;院子里除了何小姐,就只有一个弱质纤纤的粉衫侍女,正坐在竹床边,玉臂轻舒,摇着团扇,为她扇风驱虫。
&esp;&esp;呼——吹过院子里的风忽而夹杂了些许怪味。
&esp;&esp;何小姐被这风一吹,突然口渴得出奇,不禁吩咐侍女:“清风观星好良夜,却缺了些瓜果饮子,你去端些来。”
&esp;&esp;侍女应和一声,款款而去。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了何小姐一人。
&esp;&esp;不知何时,四周的蝉鸣,树叶被风吹得簌簌的声音,都渐渐消失。
&esp;&esp;院子慢慢安静下来,安静,安静,逐渐静得连死寂,连萤火虫都缩回叶底,一动不敢动。
&esp;&esp;何小姐却卧在竹床上,被清风吹得犯了困,半合着眼睛,打着瞌睡,全然不曾察觉身周的变化。
&esp;&esp;直到迷迷糊糊中,她听见了缥缈而略尖利的童声:【你拍一、我拍一,小球滚啊滚……】
&esp;&esp;声音忽高忽低。
&esp;&esp;谁在唱歌?这是什么歌?
&esp;&esp;【丢了球,哪里找?谁藏了我的球?
&esp;&esp;爹爹说,摘下球来活不成。妈妈说,摘下球来世界黑。】
&esp;&esp;那歌声越来越清晰,仿佛越来越近。
&esp;&esp;何小姐被童谣惊醒,想要睁大眼睛,眼皮却骤然一冰,有毫无温度的小小的手蒙上了她的眼。眼皮就黏连在一起,陷进黑暗。
&esp;&esp;耳朵旁,有“人”朝她吹了口气,多冷的一口气,从耳朵钻进身体。
&esp;&esp;一霎,她好像从夏日被放进了严冬,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缓慢。
&esp;&esp;还有更多的冰寒小手,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伸来,有的扯着她的裙子,有的爬上她的脖颈。
&esp;&esp;何小姐惊骇万分,拼命挣扎起来,手脚却像压了巨石,被压得动弹不得。
&esp;&esp;那些尖细若孩童的声音忽而在左,倏尔在右,有时在上,有时在下。远近缥缈,像从风中吹来的幽魂呓语:
&esp;&esp;【我们的房子……你占我们的房子,该死……】
&esp;&esp;【滚出去……】
&esp;&esp;【租契,交出来……】
&esp;&esp;【不然,留下来,留下这个‘球’,陪我们玩……】
&esp;&esp;那手在她脖颈徘徊,明明是比孩子的手还要细的手,稍微用力,就能留下一个青紫的印子。
&esp;&esp;何小姐汗毛耸起,瞬间明白了它们口中的“球”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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