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万柯摇在人前一副沉稳、放心、有我在的深情模样,等人一脚踏出房门,再也忍不住心里得瑟,开始哼着歌收拾老婆屋子。
&esp;&esp;青徐一定是快要接受我了。他拿出叶青徐的大衣,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,喜滋滋地想。
&esp;&esp;江小鱼照常在院中给大力涂润肤油,它的疤口失去了皮毛的保护,很是脆弱。弄完大力,接着就给霸王龙换药。
&esp;&esp;一番折腾下来也花了不短时间,他擦擦额角溢出的汗,看见一直缩在远处的不聪明,招招手让它过来。
&esp;&esp;“肚子还疼吗?”江小鱼伸手给它摁着腹部。
&esp;&esp;不聪明虽然性命无虞,但到底伤了肠胃,疼也不会说,傻傻的,一问只会喊哥哥。
&esp;&esp;“是有一只猫哥哥吗?”江小鱼问。
&esp;&esp;他当不聪明这次又会只喊“哥哥”,却听它喵了一声:“你就,是,猫,哥哥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你见过我?”
&esp;&esp;不聪明话讲得断断续续:“电视,热闹,哥哥嗯……在,里面。”
&esp;&esp;这下江小鱼真的惊讶,它说的场景可不就是跨年会的那晚?他当时是猫形出现在电视上的,可不聪明看见他时却是人形。就它这脑子,是怎么判断出来这俩是同一个灵魂的?江小鱼不得而知。
&esp;&esp;“或许上天在给你关了一扇门的同时,为你打开了一扇窗。”他指尖点着不聪明宽阔的眼距,看着不聪明乱转的眼珠子,笑。
&esp;&esp;霸王龙一直在旁边推着那个不着力的小推车,江小鱼扶着它说:“这个还没做好,你先别推了,免得弄痛伤口。”
&esp;&esp;霸王龙粗哑地叫了一声:“猫不疼的,比起那只头被打断的猫,猫没它疼的,也没有大力疼,所以猫不疼的。”
&esp;&esp;“真的不疼吗?”江小鱼问。
&esp;&esp;“真的!”霸王龙说。
&esp;&esp;江小鱼听得心酸,抚摸它的脑袋说:“痛苦是不能用作比较的,不是你没它受得伤重,你就不痛。”
&esp;&esp;霸王龙表情迷茫。
&esp;&esp;江小鱼又问:“真的不痛吗?”
&esp;&esp;或许是几秒,或许是几分。它的迷茫逐渐变为委屈,两条腿踉跄着往前跌了几步,扑进江小鱼的怀里:“猫很痛。”
&esp;&esp;叶青徐站在他们身后,他听不懂霸王龙说了什么,但他知道小孩说了什么。
&esp;&esp;江小鱼无意识的一句话,却让叶青徐恍然大悟。
&esp;&esp;他时常想,他要知足。
&esp;&esp;即便他被关进审讯室,即便他父子分离二十多年,可他找回小鱼了,他要知足。有那么多穷困潦倒、丧尽家财也找不到丢失小孩的人,比起他们,他已幸运太多,他要知足。
&esp;&esp;可是痛苦就是痛苦。
&esp;&esp;怎么能用他人的痛苦去衡量自己的痛苦?然后麻痹自己,说服自己,人家比你不幸得多,你已经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。
&esp;&esp;凭什么他要将痛苦封装起来?他应该像那只猫一样,直白说出自己的很痛。
&esp;&esp;叶青徐深吸一口气,转身回到屋子里,拉过万柯摇,对着脸就是一巴掌:“我恨你,你让我痛苦了这么多年,怎么能腆着脸若无其事地跟在我身边?”
&esp;&esp;万柯摇正在给叶青徐换被套,脸上挂着个鲜红的巴掌印,一脸懵逼。
&esp;&esp;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叶青徐说:“我也不喜欢你妈,不能因为她对小孩好,就抹去她对我做过的事。”
&esp;&esp;万柯摇慌忙说:“这是当然,我没——”他话没讲完,又被叶青徐扇了一巴掌。
&esp;&esp;“闭嘴!”叶青徐粗喘了口气,眼里带泪却亮得很:“我恨你,但我也爱你。以后你得给我当牛做马,你的所有都要给我和孩子。余生你就用来弥补我和小孩的这些年吧。”
&esp;&esp;万柯摇被连续打了两个巴掌,却根本想不起来生气。他的大脑嗡嗡直响,只听见了那句“我爱你”。
&esp;&esp;人高马大,性子比什么都燥。此刻,两行清泪却划了下来,刚想讲话,又呛出个咳嗽。
&esp;&esp;两人对视间,神情皆是狼狈。可眼波流转时,是释然,也是历经时光的爱意。
&esp;&esp;距离越靠越近,呼吸渐渐交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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