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戍边的旧识?”
&esp;&esp;“对啊,祁将军。”
&esp;&esp;祁将军……祁燃的父亲。
&esp;&esp;如此说来,小安要带着他去看的人是,祁燃?
&esp;&esp;江寒之想起来了。
&esp;&esp;上一世他十二三岁的时候,祁燃确实来江府暂住过几日。
&esp;&esp;严格说起来,两人的“恩怨”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。
&esp;&esp;上一世,江寒之与祁燃斗了一辈子,临死是对方豁出性命替他收的尸。而他还魂的第一日,祁燃便找上了门,这大概就是话本里常说的,来讨债的吧?
&esp;&esp;兜兜转转,两个人又回到了原地。
&esp;&esp;江寒之苦笑,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。
&esp;&esp;他快步朝前院行去,刚拐过回廊,远远就看到一个少年立在江父身边。
&esp;&esp;江寒之怔怔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,便觉过往一切如北境的风雪般呼啸而过,将无数纷杂的记忆和细节尽数裹走,最后只余眼前这一个少年,立在冰雪消融的天地间,与他遥遥相望。
&esp;&esp;少年看着与江寒之一般年纪,但身量却比他略大了一号,一看就是自幼习武的架子,一身窄袖的武服,勾勒出劲瘦的身形,依稀能看出几分长大后的英武模样。
&esp;&esp;“公子?”小安提醒道。
&esp;&esp;江寒之回过神来,慢慢走上前去。
&esp;&esp;离得近了,他终于得以看清了少年祁燃的脸。一样的五官轮廓,一样漆黑如墨的双眸,一样盯着人看时不知回避的目光。
&esp;&esp;上一世意识消散时他看到的那张脸,与眼前的少年渐渐融合,继而不分彼此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”江寒之开口,竟是有些失声。
&esp;&esp;他想问问祁燃,为什么要冒死去替自己收尸?明明一直和他作对,明明一直不喜欢他,明明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,为什么要那么做?
&esp;&esp;为了他的尸体去冒那样的险,值得吗?
&esp;&esp;“洄儿,愣着干什么?快和你祁燃哥哥打个招呼。”
&esp;&esp;江父开口,把江寒之忽然拉回了现实中。
&esp;&esp;他意识到,眼前的祁燃并不是那个和他作对了许多年的死对头,也不是为他冒死去北羌城楼收尸的同袍……或者说,至少在祁燃看来,这些事情都尚未发生。
&esp;&esp;他们回到了少年时。
&esp;&esp;回到了所有恩怨开始之前。
&esp;&esp;江寒之敛去心底的悲怆和遗憾,朝眼前的少年淡淡一笑:
&esp;&esp;“我叫江洄。”
&esp;&esp;既然重逢了,那就重新开始吧。
&esp;&esp;或者这一次,他可以试着和祁燃做朋友。
&esp;&esp;第三章
&esp;&esp;“洄儿,你先带着祁燃哥哥去沐浴更衣,大热天别在外头站着了。”江母提醒道。
&esp;&esp;江寒之点了点头,在前头带路,引着祁燃去了浴房,小安则将提前准备好的换洗衣物都拿了出来。
&esp;&esp;江寒之立在院中,心中百味杂陈。
&esp;&esp;他都不记得上一世和祁燃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了,也许是上一世的今天,俩人一见面就不对付,所以结下了梁子。也许是在后来的某一天,两人不知怎么就呛起来了。
&esp;&esp;江寒之自己是个争强好胜的,得理不饶人,祁燃自幼又在北境长大,行事风格直接了当。两个半大少年凑到一起,恩恩怨怨就那么发生了。
&esp;&esp;他只记得,每次无论是秋猎,还是比武,只要有祁燃在,他总是千年老二。其实这算不得什么,江寒之有容人之量,并非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。只是祁燃每次赢了他,都要盯着他看,一副挑衅的模样。
&esp;&esp;这他可就忍不了了。
&esp;&esp;你赢都赢了,瞧不起人算怎么回事?
&esp;&esp;现在想来,不过都是少年意气罢了。
&esp;&esp;好在这一世从头来过,他是不想再和祁燃这家伙争了。
&esp;&esp;不多时,祁燃便沐浴完出来了。
&esp;&esp;少年沐浴后换了身淡青色的新袍子,头发干净利索地束在脑后,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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