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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涯 第13章(1 / 4)

&esp;&esp;“这有什么?我还知道金碧辉煌、雕梁玉栋、荣华富贵!”小丫头摇头晃脑地卖弄,末了又问,“对了师父,那我姓什么呀?”

&esp;&esp;宋回涯当没察觉她的称呼,面色如常道:“随便挑个你喜欢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我跟着师父您姓呗。”小雀儿说着停顿了一下,用余光忐忑瞄着她,再次试探道,“师父?”

&esp;&esp;宋回涯说:“我姓宋。”

&esp;&esp;宋知怯喜出望外地跳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您也姓宋啊,江湖人那么多人都姓宋?”她虚伪地惊叹了声,捡了跟细枝条抓在手上,“唰唰”一顿乱舞,冲上前去,开怀笑道,“好!以后,我就叫宋知怯了!”

&esp;&esp;她在空地上一通乱跑,累了又转回来,鬼灵精地问:“师父,还没问过您,您叫什么?”

&esp;&esp;宋回涯倒出水,浇灭火堆,简短道:“你叫我师父就可以。”

&esp;&esp;宋知怯缠着她追问:“那旁人若是问起我师父是谁,我该怎么答呢?”

&esp;&esp;宋回涯拿起剑往山下走去,搪塞道:“就说我是你宋知怯的师父。”

&esp;&esp;宋知怯迈着腿小跑跟上,嘴里静不了片刻,非要拉着宋回涯闲扯:“啊?可他们又不在乎我是谁,说了等是没说啊!”

&esp;&esp;宋回涯拍拍她的头:“所以你往后出息些。师父就仰仗你的名号了。”

&esp;&esp;宋知怯嘿嘿笑道:“好勒,那我一定好好习武!成为当代大侠!”

&esp;&esp;山道上行人隐没于树影,只有声音还在风中盘旋回荡。

&esp;&esp;“师父?”

&esp;&esp;“师父!!”

&esp;&esp;“闭嘴。”

&esp;&esp;“诶!知道了师父!”

&esp;&esp;第014章 万事且浮休

&esp;&esp;经过山下一段路时,宋回涯停了下来,按着徒弟的肩膀,让她跪下朝着北面磕三个头。

&esp;&esp;宋知怯不解其意,还是顺从做了。

&esp;&esp;她对磕头这件事情颇有心得。跪得端正,拜得流畅,很是庄重。只是一开口又暴露出本性中的不正经来,问:“师父,我在拜什么?”

&esp;&esp;宋回涯只说:“要走了,再拜一拜这地方。无论如何也是你的故乡。”

&esp;&esp;宋知怯“哦”了一声,主动说:“那边客栈里有个伙计,以前总是喜欢打骂我。一有客来他便拿着棍子轰赶,我捡点东西吃,他也黑着脸要追出我三地里。”

&esp;&esp;她晃动着手臂,步伐迈得极大,贴着土道边缘的轨迹,像株随风摆动的蓬草,走得很散漫。

&esp;&esp;“不过嘛……”宋知怯长长拉着声线,咧嘴笑道,“人还不算坏哩。以后我要是出息了,再回这破村庄来,他只要好声好气地叫我一声宋大侠,我就不与他计较了!”

&esp;&esp;宋知怯开心得忘乎所以,没一会儿便忘了这个话题,又拐到别的地方去。

&esp;&esp;宋回涯始终没有说话。

&esp;&esp;临近官道时,二人遇见了一个行尸走肉的妇人,对方身后背着个半大的孩子,脚步踉跄,走得歪歪扭扭。

&esp;&esp;她深深驼着背,头快低到腰上去,因此与宋回涯临得近了才看见她的身影,两条腿像不会弯曲的木块,一转方向,直愣愣地朝边上倒去。

&esp;&esp;宋回涯眼明手快扶了一把,触手后发现背上孩子已经没了声息。这样的冷天,皮肉已开始腐朽,想是死了好几日。

&esp;&esp;宋知怯个子矮,更早看见那双垂落在妇人身前的手。见宋回涯动作就想开口,张了张嘴,还是忍了下来。

&esp;&esp;她以为像师父这样的好人,会对此流露出慈悲不忍,结果宋回涯依旧是沉默,眼神中也没那种泛滥的怜悯。只是表情很淡,目光若有所思地追着对方背影,好似在看水中的月亮——某种远得不可触及的东西。

&esp;&esp;“前段时日出去逃难的人,如今陆续都回来了。”宋知怯观察着师父的表情,稚嫩的声音说着极为老成的话,“天底下,世道都一样。出了门才发现,没有我们这些人能去的地方。回来,还能做个饿死的良民。出去,只能做个饿死的流民了。”

&esp;&esp;宋回涯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直到对方脚底拖出的那道臃肿影子渐薄远去,才又恢复如常,同徒弟浅笑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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