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听到陆渊澄清淡的嗓音，这个大儿子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：“你不知道吗？爸爸，我也是gay。”
&esp;&esp;“另外，劝你还是好好修补一下和陆茂溪之间的关系，起码……”陆渊澄两指并起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，“他没病，我有。我妈没告诉你吧，我是因为打人休学的。”
&esp;&esp;“至于你的点心，留着给舒宁吃吧。”他没再看陆先生的脸色，丢下这句，转身大步迈向前门。
&esp;&esp;走了几步陆渊澄又退回来，在王姨惶惑的视线里找到那个装冰糖雪梨的保温盒，把它严丝合缝扣好，放回布袋里。
&esp;&esp;做完这一切他彻底走出了这栋别墅，没有回头。
&esp;&esp;三年后。
&esp;&esp;岑县锣鼓喧天，花火不断刺破夜色，硝烟弥漫的街巷被一盏盏造型各异的鱼灯点亮，往往要走到三步内才能看清面前的人是谁。
&esp;&esp;今天刚出正月没多久，少有外乡人在这个时候来看赶鱼灯，岑县人放开手脚，要一直欢庆到深夜。
&esp;&esp;瞿川站在深黑的巷子里，往下压了压帽檐，吐出口白气。
&esp;&esp;他面前架着个机子，正对着硝烟与不时划破烟雾出现的鲜红鱼灯，烟气浓稠，这里根本不像人间。
&esp;&esp;“你这拍得清个啥呀？”
&esp;&esp;瞿川被斜刺里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一抖，从低矮的帽檐下回身望过去。
&esp;&esp;是个本地人，瞿川凭他手里拿的缩小版手提鱼灯下了武断的结论，重新看向显示屏。
&esp;&esp;他指了指屏幕，言简意骇，“拍的清。”
&esp;&esp;画面上浓郁的金红两色冲破迷雾，牢牢抓住屏幕前人们的眼球。
&esp;&esp;“嘿，”大叔挠了挠头，“拍出来怎么比现实更好看。”
&esp;&esp;瞿川没说话，只是往一旁侧了侧身子，示意大叔站到他的位置来。
&esp;&esp;等真的站过去了他才明白，深窄的小巷正对着狭小的出口，烟雾与灯火在这方墙面夹出的幕布上滚动、流转，生生不息。
&esp;&esp;“您可以等会儿提着鱼灯从镜头前跑过去。”
&esp;&esp;瞿川浑身都穿着黑色，只有脸被灯光照亮。他盯着显示屏，鼻头被冻得通红，眼却是亮的。
&esp;&esp;大叔一瞬有些感慨，“大过年的怎么不待在家里，公司要求加班？”
&esp;&esp;瞿川愣了愣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。
&esp;&esp;“不是……我是实习生，没完全转正呢。”他拨了拨羽绒服拉链，把下颌藏进衣领里，“有个项目需要采景，搭档的人有事……我就自己过来了。”
&esp;&esp;瞿川说话时带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埋怨，不强烈，是很柔软的情绪。大叔了然，“搭档的是你恋人吧？”
&esp;&esp;“……您真聪明。”
&esp;&esp;等大叔走远了，瞿川兜里的手机震起来。
&esp;&esp;他拿出来一看，哼了声。
&esp;&esp;“喂。”电话接通，任涵大嗓门直接穿透了屏幕，“你真自己跑去岑县了？什么情况，今天陆哥还跟江入松一起吃了饭，你俩怎么分开行动？”
&esp;&esp;江入松刚回国一个月，大包小包出现在机场那天他们都去接了。任涵跟她碰上面以后就像两块磁铁粘到了一起，陆渊澄看不下去，带着瞿川先回了公司。
&esp;&esp;他们都忙，这应该是江入松坐下来和陆渊澄吃的第一顿饭。
&esp;&esp;“上个项目他连着拍了三天，就差住在摄影棚了。”瞿川烦躁地呼出口气，“他折腾自己的身体倒是不心疼，我看不下去。”
&esp;&esp;任涵劝：“啊呀，这不是……年轻人就要拼！”
&esp;&esp;“拼屁。”瞿川嗤了声，没忍住小声说，“他觉都睡不好。”
&esp;&esp;印晗近年来主攻影像展览的部分，陆渊澄第一次出镜的那条短视频数据不错，后来也陆陆续续拍过一点，回归校园后就少了。
&esp;&esp;现在陆渊澄大四，课业相对而言没那么繁重，印晗自然分了更多任务给他。
&esp;&esp;任涵没听清，“什么？你赶紧拍完回来吧，江入松想大家一起聚一聚，周末前能不能结束？”
&esp;&esp;瞿川看了眼日期，“要不了这么久，我明天下午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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