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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和越兄见面,我当然是要来的。”沈清和坐到他对面,不惧不避。
“要是我告诉堂兄,你不会有命走出这里。”越芥轻描淡写。
“你不是还没说嘛。”沈清和笑弯了眼,“不说我现在只是个芝麻大小的人物,只单论我对越兄人品的信任……”沈清和环顾四周,轻笑一声,“现在看来,我是赌对了。”
油嘴滑舌,小人谄媚。
说的没错,他只是芝麻大小的人物。越芥见过太多这样的小人物,太多太多,或是过刚而折,或是沉湎沦没。
就是这样,沈清和的特别才尤为瞩目。
就是这样,越芥才到今天也不明白。
从前的他或许不会在乎一个庶民的特别,就像堂兄所说,越家子弟自负使命,继往开来,光耀门楣,哪一件都兹事体大,他一直做的很好,也有自傲资本。只是偶尔停驻,总觉得有所缺失,去追寻时,已经漫成茫茫迷障,本可以无视,可总能捕捉到彼岸的微渺光亮。
细看,就是沈清和笑盈盈望着他的脸。
越芥猛地回神。
上好的顾渚紫笋洒在了他的指尖。
“……说吧,想找我干什么。”
前些日子觉得和一个小郡守置气,实在不必,现在改主意了。
自己在官场有些名声,左右是不太好的,刻薄寡恩这样的名头,他听得耳朵已经起茧子了。如若沈清和有求于我,不会叫他如意。
沈清和人坐直了,他决定迂回一下。
“我给你看一件东西。”
他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签纸,摆在桌上。
越芥瞥了一眼,似乎是张药方。
拿这个做什么?
沈清和看出他疑惑,既然来了,也不是全无准备。这张黄纸上的东西,是他搜查酒馆得到的意外收获,确切的说,单在别人手里可能并无作用,在他这儿,才能发挥十足十的成效,成为刺向魏氏穴心的一把利刃。
“这是春水煎配方——的一部分。”
沈清和按住黄纸一角,轻轻弹了弹。
越芥眉头皱了一下,视线从点着黄签到指尖顺着向上,看向沈清和。
“越兄不懂药理,我来给您讲解一下,其他草药都是清热解毒的佳品,但加入陀罗花,饵术,乌苦草后,药性发生了显著变化,大量生物碱产生了,它就从治病良药成了害人无须见血的毒药。”
这是酒馆秘窖里搜罗出几只封存的小坛,观色闻味竟不是酒,西北军的兵士觉得有蹊跷便上报了,经系统一检测,鉴定是ps浓度的春水煎,但在配方上稍有改良,和先前白莲观中香灰药理有几处重合。
前后一连就说得通了,白莲观的惑人香和名士中流行的春水煎都出自同一人之手,而这人不可能是传闻里善心大发制春水煎赠予天下人的修仙老道。
不是魏氏的门人,也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越芥不相信,“你说这是毒药,我也见许多人服用春水煎,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。”
“活的,和活得好,这是两码事。越兄平日见过的春水煎,浓度被稀释了数十倍百倍不止,偶尔用过一次的人,是不是都觉得身心舒畅,宛如登仙,因而觉得这是好东西?”
“生物碱能够直接作用于人体神经系统,特别是影响神经元之间的信号传递——通俗一点说,只要用了这副方子上浓度的春水煎,只需要一次,这人将终生依赖它带来的渴望和快感——直到成为理智全无,只会服从欲望的野兽。”
沈清和眼眸黑沉,笃定的神色下掀起狂澜。“就算只服用小剂量,到我说的结果,相差的只是时间。这东西是魏氏搞出来的,他们既然知道控制浓度,想来对它的危害知之甚详,五姓之中服用者不在少数。”
“越兄曾状元及第,想必能猜到他们想做什么。”
越芥的脸色头一回这么阴沉,如果沈清和说的都是真的,那种种后果,不堪设想。他将黄签捏在手里,“我要先辨别真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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