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芝心想,我明明没喝多啊,怎么幻视了。
明明我已经不需要酒精来壮胆,明明我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眼神,都已经足够勇敢和锋利。
关狄被我骂走了,同事也都被我阴阳了一遍,我是个如此高昂的胜利者,连庆功宴都像是登基典礼。
我坐在了这张桌子的中心,再也不需要给谁让位。
我多开心啊。
她这样想着,指节慢慢收紧,捏紧了玻璃杯。
就在这时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罗芝低头,屏幕上显示出名字——乔尔。
她迟疑了片刻,按下接听键:“喂,乔尔?”
她的声音不大,但在觥筹交错、笑声鼎沸的包间里,竟像有一道无形的线划破了空气——整张桌子霎时间安静了几秒钟。
绮芸拿叉子的手停在半空,余珍霓嘴巴都张大了。
“你在外面?”罗芝眨了眨眼,有些不确定地起身:“好,那我现在出去。”
她冲余珍霓点点头,又和邻座的几个同事打了个招呼,说是“乔尔来送点东西”,便快步离席,把一双双瞠目结舌的眼睛甩在身后。
夜风扑面而来,罗芝长长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。
她心里忽然特别感激乔尔,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,让她逃离这热烈却虚伪的宴席,哪怕只是挣脱片刻,她都觉得无比轻松。
她小跑下楼,用力地推开餐厅的门,跑了出去。
乔尔站在梧桐树下,穿着件深蓝连帽卫衣,搭着浅灰色运动裤,甚至连头发都被风吹得有些凌乱,显然是下班换了衣服,连发胶都洗掉了。
褪去那西装革履的精英感,乔尔整个人看上去松弛又年轻。
看到她出来,乔尔勾了下嘴角,眼神明亮,像干净的湖面:“听说今天是你转正的庆功宴,我也来凑凑热闹,不介意吧?”
罗芝笑了:“当然不介意!要不要进来坐坐?”
乔尔摇头,语气温和轻快:“不了,你们风管部门聚会,我就不掺合了,只是想给你送个东西,当做庆祝你转正的礼物,送完我就走。”
他说着,从身后的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盒子,递到罗芝面前。
罗芝瞪大了眼睛。
盒子里竟然是一个3d打印的立体迷宫,半透明磨砂树脂制成的微缩空间,嵌在一层温润的亚克力外壳中,迷宫的每条线的边缘都被打磨得圆润光滑。
等等,这个路线图怎么看着这么熟悉……?
罗芝一震,难以置信地看向乔尔。
“是的。”乔尔笑了笑,“就是你画在代码里的那张逃生图,我擅自拿来,打印成了立体的版本,做成了一个真正的逃生迷宫,送给你。”
罗芝心潮澎湃,眼神发怔,捧着迷宫,指尖缓缓摩挲着那错落的边线,不知道该说什么:“乔尔……”
“不过我做了一点小改动,”乔尔眨了眨眼,友情提醒道,“我在里面加了一个‘安全屋’。”
“安全屋?”罗芝喃喃重复,迷茫地看向乔尔,对方高大挺拔,她即使穿着高跟鞋,也仍得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。
“嗯。”乔尔语气很轻,却格外认真,伸手指着:“在这里,一个封闭的小房间,如果你走迷宫走累了,可以躲进去休息一下,不用担心怎么走下一步,也不用着急前进,躲在里面,很安全。”
罗芝心里一怮,忽然鼻尖发酸。
这一天她情绪大起大落,她忙着消化喜讯,接受道贺,她向过去的自己宣战,奋力回击,不惜以小人得志的姿态报复曾经让她难堪的同事,她沉湎在复仇的快乐和痛苦中,疲惫至极,几乎要迷失心智。
但风吹过梧桐,在春夏交接的清凉夜晚,乔尔款款走来,带着她亲手画的迷宫,跟她说,送你一间偷偷藏身的小屋,走累了,你可以进去躲一下。
不需要解释,也不必急着继续战斗,只要躲进去,你就能休息——你随时可以休息。
罗芝心神激荡,却又在这震荡之中生出一丝喜悦的安宁,那是被珍视被体谅的安宁,那安宁来自内心深处,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。
她挺得僵直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,双手抱着迷宫,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其中。
一片梧桐叶子从树上掉下去,夜风温柔地叹息。
这世界本来就有我的一席之地……
与其埋怨自己,不如埋了别人
罗芝走后,风险敞口报告就落到了佳文头上。
说实话,这份季度性报告本身并不复杂,报告的头部列明各类风险因子,底部附上整体敞口总表,中间穿插几张多维数据透视图,最关键的也不过是流动性暴露、信用敞口和利率敏感度这三项指标。
按照常规流程,只需将各资产包的最新数据导入脚本,跑一圈代码再稍加核对,最多一天就能收工。
但要命的是,数据组又双叒叕变动了。
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的第三次调整,前两次只是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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