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眼不知是瞧过了多少形貌昳丽的佳人才能养得这般刁。”兰昀蓁应付自如,淡然一笑将这话拨回给他,“上海滩的世家小姐们如此花容月貌,若还入不了你的法眼,那么日后二公子娶妻时又该如何是好?”
萧宪盯了她半晌,耐人寻味道:“与其操心萧某人的终身大事,三小姐不若先关心一番自己?”
楼阁外的戏台子上,笙歌鼎沸,戏已唱到了高潮。
屋檐翼角下的吊柱上,红绸灯笼高高悬起,雕花漏窗外透进来几束被风吹得乱晃着的光影,映照得她半张脸庞若明若暗。
萧宪微笑道:“萧某人还要去给老太爷贺寿,改日再约三小姐闲谈。”
他往楼梯旁侧站了半寸,侧身经过了她,那两位武官也继续捧着寿礼往二楼去。
楼上的看客仍凭肘撑在扶栏边朝下瞧,围观之人中,有眼尖地瞥见两个武官腰间的衣服后各别着一把深黑锃亮的短|枪,一时间,扶栏边上无人再议论纷纷,索然俱散。
“天官在中堂,万事多吉祥。麒麟生贵子,辈辈状元郎。吾当心喜,十保留在福地,正是:一保风调雨顺,二保国泰民安……”
戏台子上,天官的扮角一拂仙人鹤氅,水袖高高甩起又随之飘落,似是天仙降福泽至红尘人世间。
倚阑陌观戏(2)
兰昀蓁原先下楼, 本是因听见了小辈里有人在议论,说是贺家也有人来道贺。
她不知那话中的贺家是指的首都的那个,还是此处的这个, 心不在焉地于座席上陪着老太爷听了好一会儿的戏。
终了,在台上的戏子唱到大高潮时,还是决定下楼来瞧一眼。
碰见萧宪, 是她未曾想到过的事情。
暗杀聂理毓的凶手几近明晰, 此番萧家派他来代为贺寿, 且又声势赫奕, 落在了旁人眼中就免不了有显扬威赫之意。
眼瞧着那时二楼楼梯口处聂缙的怒意,便可知晓今夜老太爷的脸色不会太好看了。
楼下的孩子们蹲聚在拐角处点燃爆竹,咻地一声响, 鞭炮噼里啪啦地彻鸣着炸开, 兰昀蓁刚下楼梯口,未瞧得见盲区,险些脚踩上去,幸好被匆匆下楼来的聂缇一把拉住。
“小孩子家顽皮, 你可有伤着哪里?”聂缇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,神色关切。
兰昀蓁笑着摇了摇头:“姨母来得正巧, 差一丁点都会被炸到。”
聂缇一笑, 揽着她往后院小径那块地儿漫步走着:“今日你在楼梯上碰见的那位, 可要提防着点。”
“萧宪?”
聂缇的步子缓了缓, 瞅她一眼:“他爹是老军阀了, 又同青帮的那些个头目称兄道弟, 你对他能避则避。”
兰昀蓁问道:“姨母是在担心?”
聂缇面色严肃几分:“你久不在上海, 不知其中水深。那萧宪既非如今萧老爷的元妻所生, 也不是府里的姨太太生的……”
兰昀蓁心中一沉, 口中却顺着问道:“怎会这般?那莫非是……”
聂缇点头,嗓音压低了道:“是萧老爷在外边的女人生的,据说是戏班子里的人。”
夜风忽刮,她微微拢起锦绣旗袍的云肩,望着前方竹叶飒飒作响的竹园,似是陷入回忆:“萧老爷年轻时抽狠了大烟,烟斗里燃掉的早已不是烟土,是自己的子息缘。当时他年过而立,府中的姨太太娶了好几房,膝下却也只有一个儿子。萧大公子十几岁时得了一场大病,沉疴难起,他那时又得知自己在外还留了子嗣,便连夜将几岁大的小儿子接回府中,以备长子不虞。”
“那个小儿子,便是如今的萧宪。”聂缇似是感慨,“人人都讲他的心狠手辣同萧老爷一脉相承。他被接回萧府的几年后,萧大公子与人纵马,踏中滑坡,摔伤了一双腿,自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。他那时尚且仅有十几岁出头,外头的人都讲戕害长兄一事是他做的,若这是真的……才那般年纪,便有如此狠毒手段,正因如此,我才叫你离他远一些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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