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他巧舌如簧,荣峥阴郁着一张脸,还是那句老话:“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。”
至此,他的耐心彻底告罄,顺手抽过对方手机将图片发给自己后,删除聊天记录与照片、清空回收站一口作气,那张沈季池始终胜券在握的底牌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抹去了。
“我不管你照片是怎么来的,还有没有别的备份……今天过后,我希望它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。”荣峥把手机还给它的主人,“小池,你会做到的,对吗?”
他说得不疾不徐,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,沈季池却无端打了个寒战,凉意顺着毛孔丝丝缕缕渗入骨缝。想起过往荣峥待自己的好,他满目嫉恨的同时也夹杂着浓厚的茫然—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过去几年来明明对他有求必应、极尽呵护的荣峥,为什么会变成如今模样?
要不是程川,要不是这个贱人……
沈季池盯着荣峥毫不流连的背影,眼中阴云密布,渐渐地,就凝成了势在必得的实体——你是我的,他想。荣峥哥,我不允许、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夺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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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是吓的,也许是疼的,也许是累的——总之,程川在宋凛车上睡了过去。
“程川!程川!醒醒——”朦朦胧胧中,程川听到有道熟悉声音在呼唤他的姓名,飘渺遥远,仿若来自天际。
怎么回事?程川在一阵强烈的下坠感中陡然惊醒,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睛,意识尚且模糊,就先感到砭骨寒意冲袭,紧接着,水流疯狂灌入口鼻。
这下便是死人也该诈尸了,他惊恐地瞪大双眼,瞬间就反应过来自个儿现在的处境:在水里。
周遭是无尽黑暗,耳边呼啸着江水湍急的声响,程川下意识地挣扎,却发现身子不知何时早已被麻绳紧紧束缚。绳索深深勒进肉里,每动一下带来的都是钻心的疼。
他强忍住窒息的恐惧,双手在胸前不断摸索,想解开这个将自己和背后某个沉甸甸东西捆绑在一起的束缚。
然而麻绳湿漉漉,在黑暗中又滑又紧,任凭程川手指因大力而泛白,指甲都要抠断,这条夺命绳依旧死死地缠着他。
江水拼命把他往下游冲,绑在身上的东西则配合着将他人朝水底拖,程川能清晰感受到在此过程中,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滴逐步消逝。
难不成他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吗?程川双腿不断蹬踹,试图找到一个借力向上的支点。
可是没有。
除了冰冷的、迅猛的水流,什么都没有。
肺部残存的空气以分明可感知的速度在消耗,恍惚中程川甚至好像看到了死神,正扛镰刀、坐火箭奔他而来。
真的……要死了吗?
“笨蛋!”就在这时,刚刚那道把他唤醒的稚嫩声音再度响起,“不在胸前呀,后面,你知道的,得往后面摸!”
后面?
后面!
程川醍醐灌顶,双手反绕向身后,毫不费力就环住了背上那个虽沉重、却十分瘦而薄的东西。
不多时,他就在后边摸到一个绳结。
余烬中的最后一颗火星勃勃跳跃,程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,用尽全力想要解开它。
濒死之人爆发出的求生之力是恐怖的,他全然不顾指甲断裂、鲜血混着江水带来的刺痛,只一下又一下地抠着、扯着。
终于,绳结松动了。
程川大喜过望,继续发了疯似的拉扯——麻绳总算一点一点松开。
挣脱上半身的捆缚后,他一鼓作气,紧接着飞速解开了绑在腰间和双腿的绳子。
而后,双手猛地往后一撑,终于彻底摆脱那物,奋力往上游去。
但没游两下,裤脚就倏地感到一阵拉力,程川迅速回头脱掉裤子,正欲转身之际——
春夜风急雨骤,刹那间一道闪电撕裂苍穹,惊雷“轰隆”炸响。
借着闪电带来的光亮,他终于得以看清此前一直和自己绑在一起的物体……
他的母亲。
刚才一直和他绑在一起的重物,竟是他母亲的躯体。
此时此刻,女人双眼紧闭,面色如纸惨白,满头秀发在水中张牙舞爪铺开,嘴唇则紫得发黑,原本温柔的面容在水中透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死寂。
她下垂的手腕上还戴着他生物学上的父亲程敏——那个人渣结婚时送给她的所谓“聘礼”,一只可调节大小的绞丝金镯,方才勾住他裤脚的也正是这玩意儿。
无数念头在程川脑海中炸开,一锅粥似的搅和成一团。
“妈!”——他想大声呼叫,喊她快醒醒,但因为身处水体中,能发出的只有含糊不清一串音节。就是这一丁点声音,最后也被迅猛水流瞬间淹没。
程川双手用力划拉着水,拼了命想朝正以肉眼可见速度下坠的女人游过去。
然而终究还是不敌自然之力——
他的身体在江水冲击下摇摇欲坠,手脚的每一次发力都让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被拆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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