局势升级在一只体型较小的企鹅眼珠子被敌人尖锐深黄的喙戳中,殷红鲜血顷刻喷溅而出,它亦因此被另一位顶翻,仰面朝天飞出去半米远,倒下时露出的白色腹部让它看起来像个肥胖的馒头。
人讲穷寇莫追,放企鹅内却不管用。受伤企鹅倒地后也没得到放过,它的对手们立即再次围了上去发动攻击。
就在这时,一只绒毛未褪的小企鹅跌跌撞撞冲进战场,企图用它那嫩黄娇小的喙咬住攻击者尾羽。此计自然是以失败告终,小企鹅又摇摇晃晃挡在它父亲或母亲身前,小小身子因恐惧不住发抖,却固执地张开翅膀,不肯挪动。
如同一片妄想拦住飓风的雪花。
年长企鹅看到了它的姿势,反过来将之护在身下,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进攻者脸上,生生把体格比自身大一圈的企鹅给拍飞了。
毫无战术可言,只有最原始的应激反应,父母对孩子本能的守护。
程川看得一愣。
“小川。”一道嗓音适时将他神游的思绪拉回, 程川扭头一看,对上荣峥柔和的眼眸,“他们说那边有象海豹在产子,要不要去看看?”
企鹅程川已经拍得差不多, 闻言点了点头, 取下相机准备转移阵地,荣峥自然而然拎起三脚架。走出一段距离后, 前者蓦地问:“你说爱属于本能还是后天习得?”
刚刚的血腥场面荣峥其实也目睹了, 他斟酌少顷, 直言不讳:“于我而言为后天习得。是你教给我的, 小川。”
程川对此不置可否,正沉默间,对方反问:“你呢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耸耸肩,故作轻松,“大概也是后天习得吧。”很久以前母亲爱他, 为他烧菜做饭,缝衣补鞋,自己于是有样学样,触类旁通, 将其用到荣峥身上,怎么不算是一种学习与模仿?
但是, 但是, 脑海中却又跳出另一道声音来追问他:如果爱的尽处是毁灭, 那么为什么自己没像母亲那样拉着荣峥一块儿去死?是不够爱, 还是你自己潜意识里亦觉得事情未达绝境?
不等他想出个因为所以,手臂就被虚虚拍了一下:“你是不是又在想一些容易钻牛角尖的问题?”
程川有种被看穿的尴尬,遂选择当一只尴尬装死的鸵鸟。
“暂时没有答案的话不如先放一放?我们来学企鹅走路吧, 科学研究说这有助于启发大脑,说不准就顿悟了。”
他执行力很强,说着已一把将双手紧贴在身体两侧,双脚分开呈八字,模仿企鹅走路的姿态,钟摆也似摇晃。先往□□斜,再猛地向右倒去,一面走一面手臂不动手掌翘起,充当企鹅短小的翅膀,不时快速扑棱几下。
已然把个人形象完全弃之不顾。
程川错愕到表情空白,好一会儿才幡然反应过来,捧腹大笑,相机都要抓不稳了。
“谁科研探索这个啊。”笑完,他偏了下头,指尖揩去眼角沁出的一滴泪,漫不经意问。
“我啊。”男人含笑撺掇他,“试一试,很放松的,我帮你拿相机。”
“不试。”程川把器材换到远离对方的那只手,眉梢带笑加快步伐往前走去。
“试试嘛。”
“不可能!”
……
拍完圣安德鲁斯湾的企鹅海豹海狗等动物,他们返回船上住宿,次日接着前行,又去斯壮姆尼斯湾拍了废弃的捕鲸站,瞻仰探险家沙克尔顿的墓碑。
捕鲸站曾是上个世纪初“人类征服自然”的骄傲坐标,这里的工厂全盛时期每年可从数万头鲸鱼中提取出数十万吨鲸油,输往全世界各工厂,战场,家庭。上等品质的鲸油用于制作冰淇淋、人造黄油等食品,次等的用来生产化妆品、肥皂,劣等用作工业生产……
人类依靠这种榨取自海洋巨兽体内的“液态黄金”,一举将整个工业文明向前推进一大步。
代价是短短数十年时间,便几乎把地球海洋生态数亿年来积累的鲸鱼一键清零。
而今时过境迁,这座至高无上主宰天地的“万物之主”的“丰碑”已不复往昔辉煌,建筑主体早就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,各种器械七零八落,满布锈迹。曾存储油脂的油罐亦已空空如也,会在大风刮过时发出阵阵长鸣,似狞笑,也似哀嚎。
告别这片见证过人类长达半个世纪的罪恶的土地后,邮轮继续向极圈航行。
亦是在这段旅程途中,夜里路过南极最大冰山a76时,程川听到荣峥问他:“想不想换个视角看它?”尾音带着蛊惑的笑意。
“嗯?”程川瞥了一眼对方,又去看数十海里外的a76,冰山据向导说是于2021年脱离南极威德尔海的龙尼陆缘冰层,此后在海上漂移,分裂,他们正在经过的这块便为裂解后最大的一座。卫星显示其最长部分达百十公里,最宽为数十公里,总面积超三千平方公里——和两个伦敦差不多大。
放眼望去,a76直接填满了他的视野,绿白相间极光下它的轮廓清晰可见。基底沉没在墨蓝的海水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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