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苏清晓听到轿子里的低声笑了, 自己也忍不住笑道:“活这么大,没这么紧张过。等会儿景豫背你入殿,我在漱阳殿等你。”
“我自己穿吧。”
席英用手里的团扇将额前的纱帘掀开一角, 却被苏清晓伸手拨了回去。
“不行!我都没看到呢,旁人不许看。”
席英被苏清晓的孩子气逗笑,却也顺从地让他为自己穿鞋。轿子旁的锣鼓声停了,宫里隐约能听到在奏《凤求凰》。
“曲子不错,皇上费心了。”
萧祺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来的乐工,阙州原先的礼乐坊早就没人了,可这曲子听起来断然不是临时找来的草台班子。席英留了个心眼,却也在心里有了猜测。
昨日霜栽来时带的伙计是布坊的,可她留在门外的却是几个姿色出众的小娘子,当时泯川楼散伙,应该有不少如夏莲一样的姑娘跟着霜栽走了。
“倒真不知道,她不愿意见的是谁。”
苏清晓神色一滞,与席英心有灵犀。他还是今早听陈京观说起昨晚霜栽来过的事情,他并不惊讶于霜栽的突然造访,也不意外她给席英准备婚服,可霜栽叫了陈京观一声“哥”,这件事不止怔住了听者。
“怎么,你觉得她是不愿意见你?”
席英轻声问,只是还没等苏清晓回答,陈京观就用金杖挑开了轿帘,“怎么这时候聊上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
苏清晓重新换上笑颜,看到席英伸出一只手搭在陈京观肩上,他往后让了让,轿子里的人伏腰探出身,陈京观借力将席英背在背上。
“你行不行,可别把她摔了!”
苏清晓打趣着,陈京观白了他一眼道:“我是在朔州受了伤,倒也不至于连妹妹也背不动了。”
苏清晓笑而不语,却望见席英拿扇子的手招呼他过去。
“她可是凌风雪。是你告诉我的,她是这世上最不会认输的人。若她还有话要对你说,那她一定不会躲。她将从前放下,又换回了孟郁妍的名号,也是为了让你们不要再背着孟郁妍的死活下去。”
苏清晓侧身看着席英,他望不到席英说话时的样子,而她声音很轻,只够他们三个人听到。
苏清晓有时候觉得神奇,席英不是个话多的,可自己就是爱听她说话,她惜字如金,他句句珍藏,席英说的话总能戳中他的心肺,让他心安。
“伏惟乾坤正位,日月同辉。今有当朝宰辅苏公,统御六合,经纬天地;又有翎英将军席氏,威震边关,剑啸九州。圣上钦赐姻缘,金玉为聘,当行大礼,以彰天恩。”
礼官望着长阶下的人逐级而上,适时摊开手里的婚书大声宣读。此人声音极佳,纵使在行宫这般空旷的地方依旧回响四方。
苏清晓走着走着看到一旁的光禄寺少卿笑眯眯朝他点头行礼,心里暗道不愧是光禄寺选出来的人。
“奠雁呈瑞!《礼》云:‘雁知寒暑,忠贞不渝。’丞相执雁,将军受之,乃昭阴阳相济,刚柔并和。”
礼官将手里的婚书交给身后的随官,又从侍从手里接过御赐金雁,快步走上去捧给苏清晓。陈京观将席英稳稳放在地上后先一步退到一边,瞧着眼前二人手指交碰时不自觉低头轻笑。
其实望着眼前的景象,苏清晓倒还有一丝愧疚。
萧祺栩碍于身份不能出面,唯恐自己圣恩盖天彻底掩盖了新人的光辉,可从凤鸾车轿,到这金雁,礼程未过半,细枝末节处却全是他的心意。
苏清晓越发觉得自己与萧祺栩能走出那无解的因果,成那流芳千古的明宰和贤帝。
“引交拜之礼,”礼官出声打断了苏清晓的思绪,他回过神将席英的手牢牢牵住,“一拜皇天后土,江山永固;二拜高堂威仪,椿萱并茂;夫妻对拜,剑印合璧。”
两人尊拜高堂时朝阙州和雍州的方向各行了一遍礼,此时正是桃园花开的时节,苏清晓觉得苏晋看得到。而宁渡本意要来的,可雍州一战后他确实老了很多,那些年少时积劳所致的病痛一齐找上了他,不要说来盛州,他如今连雍州都很难走的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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