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侃侃而谈,眼里盛着光,如同高照的艳阳,灼得人目眩。
“我……”韩盛讷讷动唇,哑口无言。
他何尝没有注意到世道对女子的打压禁锢,只是无关己身,总容易高高挂起。
而身为男性的他,自然不曾想过以身代入换位思考,也便成了随波逐流的一员。
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,他视线落在桌面的和离书上,又匆忙闪躲到一旁。
他慌张起身,撞翻了桌上清茶:“今日还有朝会,我、我先去往宫中。”
想来挺直的脊背微弯,他踉跄扶着门跨过木槛,身形顿了顿,不敢回头多看一眼。
签了两人名字的和离书沾了水,墨色晕染脏了字迹,只“一别两宽”几个字仍旧清晰。
匆匆换好朝服走出府门的韩盛,方才想起自己休沐三日无须入宫。
言清连着两天没有见到他,便知他是有心逃避。
她叹了口气,带着良辰与三娘出门,在京中购置好三进宅院。
“妹子不会是给我和连翘那丫头买的吧?这多不好意思。”三娘瞅了瞅豪华的宅邸。
她向来快言快语,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了出来。
言清浅笑:“是我们。”
三娘跟良辰对视一眼,均在对方脸上翘到了惊疑。
等回到左相府,两人拉着丈二和尚的美景和连翘,围拢到房间外嘀嘀咕咕一阵。
以为她跟韩盛吵架的几人,绞尽脑汁想着让他们和好的办法。
见她们以韩盛名义送来些小物件,又句句不离对他的夸奖,字字皆是暗示劝和之意。
言清哭笑不得的解释:“我和他并未吵架。”
三娘和另外三个小姑娘这才齐齐松了口气。
次日一早,言清弟弟言百川顶着双熊猫眼来到府里,扯着她袖子就一顿告状。
“哇老姐,你管管姐夫吧。”模样清秀,眉眼跟她相似的少年像受了天大委屈。
问过才知,韩盛这三日一直待在将军府里,连着给他布置了无数课业。
深更半夜还要拉他起床讲学。
和离后成了万人迷(47)
“呜呜,学院最严厉的夫子都没姐夫可怕。”
言百川两眼泪汪汪,一脸控诉的瞅着她。
言清轻咳了声:“那他现在如何了?”
“娘发现他状态不对,一棒给他敲晕了。”言小弟揉揉疲累酸涩的眼眶,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,“阿娘让你赶紧随我回去呢。”
到了将军府,看着床上虚弱憔悴的男人,她心下叹息。
张婉清将她拉到一边,面色古怪:“你做了什么,怎的把那孩子委屈成这副模样?”
她刚开始还为好女婿能辅导小儿子课业而高兴呢,谁知这小子竟认真到几日不眠不休。
言清无奈:“其实没什的。”
“你有自己的思量,娘便不追问了。”张婉清摸了摸她的头,眸中闪过一抹思念。
韩盛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,补眠后精神明显充足不少。
望向桌旁伏身浅眠的言清,他愧疚的垂了垂眸,起身将她抱起。
正要放到床榻上,却见她已睁眼。
“抱歉,夫人。”他抿唇。
言清偎依在他肩头:“我知谨安懂我。”
韩盛长睫轻颤,苦涩在心头蔓延:“好。”
向张婉清郑重道歉后,他与言清一同回府。
在书房重写了和离书,然站到她门前时,两只脚灌了铅般无法前进一步。
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突然而至。
屋内,言清怀里抱着汤婆子,正盘腿坐在榻上翻阅医书。
良辰和三娘研究着给她缝制的披风上该绣何花样。
连翘指着医书上的图画,教凑过来的美景认一些常见药材。
不多时演变成了讨论哪些药草熬汤更鲜美。
门外得了韩盛命令不让她们通报的四个丫鬟,面面相觑下脸上多了几分慌张。
阿梅踯躅几步,想起自己现在的主子是言清,便钻进了内间。
“禀告夫人,相爷已在外伫立许久。”
良辰和三娘停下了手里的绣活,美景和连翘蹭蹭跑到窗边,开窗时被灌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。
两个小脑袋往外探去,就见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风雪中,如同一棵宁折不弯的青松。
言清放下手里的书,起身撑一把伞站在屋檐与他相望。
雪越下越大,悄无声息给大地覆了层薄毯。
韩盛愣愣站立,融化的雪湿了他束在玉冠里的鸦发,黑色披风洁白几片,像羽毛点缀。
言清走过去,微微仰头与他对视,为他撑起伞:“怎么不进去?”
“舍不得夫人。”他声线低沉,嗓子如侵了风沙般暗哑。
解开身上被打湿的披风,将眼前的人紧紧拥在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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