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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人赠予我犀角香。”裴听画叹,“我尚且只是试上一试,阿生却来了。”
“他说他族有至宝,可招回死人魂魄。不过只有一个坏处。”
死去的皮肉不可复生,回来的旧魂却要个壳子装着。
“他想用自己的身体,我没同意。”裴听画摇头,“我那时以为拒绝得足够明白,却忘了他一向执着。”
她望向那颗七零八落的槐树,低低笑了一声。
“后来的就不必再说,他确实帮了我。”
崔焰已然失魂,“所以是你承下了我。”
“是也不是。”裴听画看样子不是很想再讨论这个问题,又见一边崔时雨满脸忧心,不由又叹口气。
“说这么多作甚。”她道,“还是得先向人家道谢。”
崔时雨和崔焰这才随他看向齐悠白几人。
“殿下如何看出的?”裴听画向这年纪轻轻的孩子看去,虽见他同先帝五分像的脸,但仍保持镇静。
“不敢说看出。”齐悠白站出来朝这老夫人一行人拱手。“只顺着崔姑娘所求来到这医馆时察觉地上有些异动,但并未看出那位先生所置阵法。”
“至于引香一事,只是碰巧罢了。”
他的意思,是自己也未曾想到其中错综复杂事情如此多,牵扯的感情又这样深刻。纯属瞎猫遇上死耗子。
裴听画自是不信,但她懒得再问。
“天色就要亮了,”她看着远处的天色喃喃道,“天一亮,你崔焰又要再死一次。”
“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?”
——
等等等等,青丝一脸懵。她看着领路的崔时雨不由一问。
“去哪儿?”她这怎么搞不太明白,什么叫做天一亮这崔老将军又要死。
他不是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吗?
“祖母祖父有话要说,”崔时雨头也没回地朝着这暗处小道去。“时雨先带你们去休息一番。”
青丝声音猛然熄火。只又见一边无言的沈阔和徐怀真,方知不是只有自己迷惑不已。等她欲想扯扯齐悠白的袖子求个答案,却遭到这师兄抬手阻拦,全然将她伸出的手掩在袖下。
“噤声。”他在她掌心划下两个字。
檀清溪赶至柳树下时,但见河岸灯火将将熄灭,只剩昨夜雨露自树梢滴入这伤人眉目间。
他找到了那颗柳树。
虽不知神蛊长什么样子,但总归族里的东西有所感应。等他张开手指向下挖去时,这土上潮湿便经由手指传送至全身各处。
在哪里?
更深处吗,还是哪里?他不甘心地继续向下掘去,终于触着一个粗布包着的什么。
檀清溪欣喜若狂,眼泪却再也禁不住的落下来同手上泥渍沾在一处。他思及族中人失去神蛊之后各个的凄惨命运,又想起那死得干干净净一点魂魄未曾留下的檀玉生,终究还是心上落空。
蛊师一族死伤惨重,只要拿回神蛊,拿回神蛊——他打开缠结的布包,看见其中泛着异香的木盒。
终于。
——那爬来的虫子咬上他虎口。
崔时雨带着几人进了另一个屋子,熟练地去点着了远在右侧的蜡烛。
“请坐。”
即使是见齐悠白神色自若地坐下,青丝心中仍然犯怵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又觉得崔时雨有事瞒着他们。
“今夜劳苦殿下了。”崔姑娘见他们都坐下,朝齐悠白点点头表示感谢。“我从未想过这事竟还有这样的渊源。”
“却是我扰着殿下白忙活一场了。”她意有所指,说的是让齐悠白召来檀玉生魂魂魄一事。
“哪里白忙活一场?”青丝看师兄一眼,嘴角上扬道,“只是这故事着实让人惋惜。”
“你说是吧,崔姑娘。”
崔时雨则以为她说的是祖父母之间情深缘浅,点头称是。
“天快亮了,”崔时雨好心道,“不知殿下是回宫还是在我处休息一番呢?”
“回宫吧。”齐悠白婉拒道,“那檀清溪想必拿了东西就回去,万不敢再来祸害,崔姑娘安心。”
沈阔和徐怀真相看一眼,扭过了头去。
“殿下说的是。”崔时雨神色不怎么自然,见他执意回宫也不再说些什么。
这场面便安静下来。
屋子窗台大敞着,远看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,外边顺着风飘来的引魂香气也越来越淡,想来那崔焰也就要消失了。
“崔姑娘不去见祖父最后一面?”徐怀真抱着手,悠悠问道。
崔时雨摇了摇头。
“劳少侠记挂,但我和祖父实在不怎么相熟,还是将时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吧。”
这倒是个好借口,徐怀真暗暗翻了个白眼。
见几人继续沉默,崔时雨抿了抿唇,仅仅捏着掌心肉等着天亮。
而青丝无聊地轻捶着腿脚,话也不再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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