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她回来,张仙姑拉着她的手,往她身上拍了好几巴掌:“你还知道回来啊?去哪儿了?”
祝大在一边说:“外头传说抄了好几家,你……”
“就是我抄的。”
两人本是百姓之心,畏惧官府,此时怔了好一阵儿才想起来“我家闺女已经做官了,能抓别人坐牢,不用怕别人抓咱们了!”都笑逐颜开。
张仙姑又让甘泽进屋喝茶、吃点心,祝缨道:“娘,别忙了,我还得回去,案子还没完呢!收拾几件衣裳,天更冷了,铺盖有点薄,得再给我拿条被子。”
“哎哎!好好!那……”张仙姑看了甘泽一眼,说,“甘大郎,你先屋里坐,我收拾去。老头子,你陪陪甘大郎!老三啊,来,咱们合计合计,我得给你带点吃的……”
祝缨一边说:“那里吃的是有的,饿不着,要衣裳。”一边随张仙姑去了房里。
张仙姑有些慌张,一张打着包袱一边说:“我算着你的日子,你那事儿快来了,这几天慌得不行,就怕漏出来叫人看出来了。月经带我给你多带两条,你时刻小心换着,还有草纸也给你多带些……你……自己可要机灵点儿啊!”
祝缨笑笑:“放心。”
又拿出那锭金子给她:“呐,家用。娘和爹做两身新棉衣,别穿旧的啦,被子也再弄两条新的、要厚的……”
张仙姑不听她说怎么花钱,只捏着金子问:“哪来的?”
祝缨道:“办差得的,不拿不好。”
张仙姑道:“我给你收着,前两天才讲定的续了租,第二年了,人家不肯再多给折扣,又是一大注钱下去了。这个还得留着过年呢!”
“过年又有新的了。”
张仙姑不耐烦地道: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快走吧。”飞快给祝缨把包袱打好,老么大一个,祝缨扛着就像是蚂蚁拖馒头渣。
甘泽看了都吃惊了:“这是要搬家吗?别动,我来搬吧!你这身板儿……”
祝缨上车走了,张仙姑捏着个金锭呆呆地看着。半晌,叹了口气,忽然把金子一攥,站了起来:“老头子!快去买点好檀香,供一供菩萨!”
骨肉
祝缨回到大理寺必得经过宫门,甘泽没腰牌,就不能给她搬进去了。
陆超道:“我说,你先别自己搬了,东西放这儿我们看着,你去大理寺找几个能进出的人,等会儿七郎的行李送进来,连你的这些都搬进去。哎,我说,你这一大包,怎么看着比七郎的行李还要多了?”
祝缨道:“恐怕得多住几晚不得出来呢,得多带点儿。那你们看着行李,我进去找人。”
正说话间,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:“小祝?”
三人看过去,却是与祝缨一同去任府的那个鲍校尉。祝缨对他拱拱手,道:“校尉不该在家轮休的么?”
鲍校尉笑道:“闲不住,白天已经歇一天了,晚间这不就来了么?”又上前低声道,“值夜辛苦,都知道我得了些好处,也得识趣接着值夜,叫他们白日上番不是?你这是?”
祝缨道:“校尉知道的,大理寺且有得忙呢,我们怕是要里头住几天了。”
鲍校尉道:“你独个儿怎么搬得动?”点了几个手下军士,“来,帮小祝大人搬到大理寺去。”
祝缨道:“不太好吧?不得当值守卫吗?”
鲍校尉道:“我这不是派他们巡逻的吗?”
也没有一件一件搜检包袱,只把包袱皮扒了条缝儿,看是铺盖,就放行了。一个军士扛起那个大包袱,一队人列队往里走,祝缨只得跟上去说:“有劳,辛苦。”对鲍校尉拱拱手,也走了。
甘泽与陆超对望一眼,都想:他什么时候跟禁军这么好了?
祝缨在禁军的帮助下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大理寺,进了大理寺就有本衙的人帮她把行李放在值房里了。祝缨向军士道谢,一个军士笑道:“小祝大人客气了,以后有事只管招呼。”
祝缨道:“不敢。眼下事多,闲下来再聊。”这军士她略眼熟,仿佛是昨夜鲍校尉身边的人。
等军士走后,祝缨匆匆将这一大包袱归置好,且不铺被子,都重新叠放到了自己的柜子里,把柜子塞得满满当当的,柜门须得锁上才能不让里面的被子、衣服之类淌出来。收拾好了,去找郑熹。
郑熹道:“都安顿好了?”
祝缨道:“是。家里也都嘱咐过了,正着急呢,现在倒好了。门上陆二哥说,已告诉府里给您送铺盖家什了,让从这里叫个人出去搬取,要不还是我去?”
郑熹道:“你?叫他们拿就是了,你不是干这个事的人。”吩咐了小吏去办,又给了祝缨份卷宗:“我看你有几分明白,这几个人,归你了。”
“啊?”
郑熹道:“如今大理寺人人有差使,明晨之前必得有些说法给陛下,要连夜审!三日之内,我要拿到所有人的口供。去!你与王评事一班。”
“是。”
…………
审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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