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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缨料到段琳有可能注意到她,不过她也不在意,跟着郑熹干,就得有被郑熹的敌人盯上的觉悟。
这天,她拿一些公文去政事堂请王云鹤批示。
在政事堂外面,遇到了一个目光十分不善的红衣老头儿。祝缨按照礼仪让在路边等他过去,不想这货停在了自己的面前,问:“你就是祝缨?”
“正是下官,不知您是?”
“哼!”来人轻蔑地将她打量一番,继而拂袖而去,“黄口小儿,不过如此!”
祝缨等他走了过去,才抓着一个政事堂行走的书吏问:“刚才那个是谁?”
“段智段大夫。”
“豁!呵呵!”祝缨笑了,真是要谢谢段大夫了。
她抱着公文先去请示,施鲲意思意思地说了两句以示安慰了。陈峦多说了一句给这个小老乡,道:“宠辱不惊,方是我辈本色。”
“是。”
王云鹤将公文先批了,才说:“做官为政,遇到一些事情是难免的。不要因为一时之事,就失了为国为民之心,从此颓丧又或者堕落。君子也要炼心。”
“是。”
祝缨嘴上答得好好的,当天回到家里就干了非常“一惊一乍”的事。
她剪了点马尾毛,又翻出点胶,动手做了一副假须。
次日起来吃完饭后,骑上马往皇城去。快到皇城了,掏出假须来往脸上一粘。这假须她没有认真做,做工相当粗糙,是“一看就知道是假的”的水平。看的人都笑了,温岳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祝缨道:“听话啊。不听话又要被参了。昨天,段智大夫说我黄口小儿,嘴上无毛,办事不牢。我给他现粘一个,免得他看我不顺眼再参人。”
温岳忍着笑,道:“快拿下来,快拿下来!这里人来人往,你又想被参了吗?”
刺客
被参就被参。
祝缨现在是一点也不怕因为这个事被参的,她等一个人骂她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等很久了。她能做许多事,但是蓄须着实是强她所难了。有这么个由头,她就能接着借题发挥了。
她贴着那个滑稽的假须,一路招摇着进了大理寺又引起了哄动,大家笑着围着她说话,最后把假须扯了下来,又都笑。祝缨把假须抢了回去,说:“都别闹,我还有用呢!”
左司直道:“你真是……别人是看热闹不怕事大,你这算什么?自己惹事不怕事大?”
祝缨笑道:“左兄差矣!”
完了,都开始不好好说话开始拽文了!
左司直道:“好容易事情过去了,你就消停一下吧。”他拉过祝缨,低声劝她:“你一个从六品,硬跟人家一个从五品过去,那边——”他指了指隔壁太常寺的方向,“也不是善茬儿啊。有事儿,你往后缩一缩,咱们郑大理是不会不管的。你之前做得已经够好的了,以后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了。”
祝缨心道,谁要管了?我这是为了我自己。
她说:“怎么也要狠狠地咬上一口,叫它知道疼!以后不敢轻易对我动手。狗急了可不止会跳墙,还会咬呢!”
“哪有这么说自己的?叫人听了像什么话?还要不要点名声了?”左司直说。
祝缨自嘲地笑笑:“事到如今,还想要个清流里的好名声?我谄媚,我还爱财、琐碎,然后呢?说我好的,也不过是说我用着顺手罢了。啧!”
左司直不说话了。他也不是什么清流读书人出身,祝缨进大理的时候他也才是个评事,可见连个大靠山也是没有的。祝缨这话着实触动了他的肚肠,他拍拍祝缨的肩膀说:“以后都会好的,你是有本事的人,与我们这样混日子的不一样。”
祝缨道:“谁又比谁高贵了呢?”
她就立意要拿段智作个筏子来生事。
郑熹下朝回来,就见她又粘上了假须,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,才怒道:“你那是个什么样子?!!!”冷云乐了:“还怪逗的。”
郑熹马上喝止了冷云:“不要胡说!”指着祝缨,“你把那个玩艺儿给我扯下来!跟我过来!”
祝缨和冷云对着扮了个鬼脸儿,祝缨跟郑熹进了屋里。郑熹道:“门关上。”
祝缨一把门关上,郑熹就开始拍桌子:“你要干什么?想进滑稽列传啊?!”
祝缨把那假须一扯,往郑熹桌上一扔,道:“如今已然是个笑话了,我可咽不下这口气。谁进滑稽列传还不一定呢。”
“你长本事了是吧?”
祝缨冷笑一声:“我本事也没长,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,不过看一看段智也不过如此嘛。大人,您打算让谁跟他一般见识去?还是打算自己去与他一般见识?”
“这个不用你管。”
祝缨认真地说:“大人,您出手弄他,那是抬举他。还是让我来抬举抬举他吧。别人不成,他们要么资历够、要么出身够,我呢,什么都没有,正合适羞辱他。”
“胡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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