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新近收招,手比较生,人品也未经检验,祝缨只能靠“相面”最后定下一些人。
她将这些人召了来,道:“抬上来。”
童立童波带着人将几只沉重的箱子抬了出来,祝缨道:“都知道你们为什么能进这大门、领这份饷吗?”
底下也有说:“是大人恩典。”的,也有说“是大人慧眼。”的。诸如此类。
祝缨道:“因为你们的前任犯事完蛋了,才轮到的你们。你们要是也犯事,就轮到别人领饷了。衙役以前的俸禄我是知道的,不少,也不算太宽裕。关切你们的衣食,本该是衙门的事儿,这件事儿从今往后这事由衙门来接管了!
丑话说在前头,拿了我的钱,接下来再动歪脑筋,或暗中加租,或收取贿赂,或暗中盘剥,或买卖官司,贪赃枉法者。左手伸出来,剁左手,右手伸出来,剁右手,两只手捧的,两只手一块儿剁!有渎职懈怠的,二十板子,撵出去!”
说完,将箱子打开。
箱子满是铜钱,在金秋的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。
祝缨道:“发吧。”
她先给诸人按照等级发了钱,衙役们笑着捧了自己的钱。几十号人发完了钱,祝缨道:“秋收了,好好干!”
众人齐声响应。
祝缨发完了这些人,再将召来之前办案的人,办案的补贴她已发放了一次。现在再发,就是接下来要干活的钱了。两县秋收,可得盯好了,否则辛苦了一年,最后“丰产不丰收”,可就要闹大笑话了。
童立童波等人也领了钱,都笑逐颜开。
祝缨道:“这几个月也都辛苦了,不过还得再辛苦一阵儿,秋收完了给大家轮值放假。”
“好!”
祝缨分派了几个人携公文至福禄县,使关丞坐镇,监督福禄县秋收事宜。将莫主簿及部分县学生、部分衙役留下来,与思城县的官吏搭配使用,以免新手衙役才干活就遇着这个大件儿的不会干乱来。
然后下令思城县当差之人,就在秋收期间,再宣谕全县——重申征收的租税标准。将以往那些加派统统给蠲了。
分派完毕,各人都领命忙了去。此时的思城县,分到地的人可谓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,即便这个馅饼本身是他们自己做的。其余大部分人也是觉得头上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,开始一门心思扑到秋收上。
祝缨终于可以偏偏抽空干点别的了,她将思城县的舆图取出来研究。秋收完了之后能够休息的时间有限,按照习惯,秋冬是修水利的时候。南方的春天雨水比北方要多得多,得赶在那个之前将水渠再给重新安排一下。
以黄十二郎在福禄县的经验看,他能为了自己的田有水,夺别的地正常的水源,在思城县只有更恶劣。如今这些地虽然已收回重新分配了,旧账还在,得到地的占便宜不可能自愿吐出来。以往受黄十二郎欺负的人,也不会愿意继续受新田主的欺负。如果不趁着现在还在自己手上的时候给重新理一下。明年春耕开始,立时又是争水源械斗的大戏开锣。这样的械斗甚至会延续下去,年年种地年年打,打个几十上百年的也不稀奇。
思城县的宿麦,被祝缨排到了重整水渠网络之后。
祁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,四下没有生人,项安去给小江和花姐她们帮忙了,项乐沉默地站在一边。祁泰活动着胳膊道:“可算轻省些了,大人,思城县的粮仓也得修吧?”
“思城县的粮仓暂时不成问题,查出许多隐田来不过请旨减免租税,今年不至于多出一倍爆仓。过一、两个月再往州城一缴,粮仓就更能盛得下了。到那时再修也来得及。你这么说,就一定是有数了,那你也跟水渠一并拢个数出来吧!”祝缨说。
祁泰一噎:“啥?”还得他算?
他把眼睛看到了项乐的身上,项乐沉默地看着他,祁泰清清嗓子:“小项啊……”
项乐道:“要不您再带两个徒弟吧。”
祁泰道:“……”
祝缨看得直乐。
祁泰对祝缨抱怨道:“本来还有几个县学生能用,您又给派下去了。”
“谁带的像谁,”祝缨说,“思城县原本的风气不太好,福禄县比他们要强一些。跟着好人学好事,跟着坏人学不良,学点好的,等咱们走了,这里还能撑些时日,撑到能迎来个实干的县令就能过些好日子啦。”
祁泰道:“您要走?”
祝缨道:“政事堂让我暂管着这里,可没让我任职这里呀,只还是得回福禄县。”
“宿麦呢?”
祝缨道:“福禄县也没能全县种好麦子呀!思城县就算要种,由我统筹,我也只管这一项事务,别的事儿也不归我管。不得趁现在还由我做主安排了么?”
“现在这样就挺好的。”祁泰真心实意地说。
祝缨说:“那是因为有冷刺史,他盯不到的地方,还有得扯皮呢。”
祁泰是最怕扯皮的事的,一听脸都白了,说:“我去拢算去。”
祝缨与项乐都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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