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里的女子也很猖狂,已经超出泼辣了!贫苦人家妇女抛头露面也就罢了,什么样人家的妇女都能骂两句丈夫。有女差就罢了,这是为了男女大妨,但是男女差役一处吃饭真是让人看不下去!
尚培基先下令,明申“大妨”,听说是祝缨在的时候就这规矩,他说:“刺史大人初掌福禄时,一切草创,县衙物资不丰,不得不如此。如今府库充盈,不必勉强在一处。”
又出了个告示,申明了伦理纲常。再召来士绅,让他们要“淳厚”,给同乡人搭把手再收钱,这不就坏了风俗么?
最后,他给祝缨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长信,写知道“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”,但是现在事都办差不多了,您得收敛一点儿,正一正规矩,免得朝廷里有人拿这些事攻击您。
信送到南平县,没找着祝缨。此时已入五月,祝缨这儿吃完了粽子,带着全家进山避暑去了!
尚培基等了几天没等到回信,又去打听了一下,发现刺史大人居然进山了!
这怎么了得?
尚培基道: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!我要去见他!”
童立看着他这一串眼花缭乱的动作,劝道:“大人,梧州是羁縻,刺史大人要时常巡视各族都在情理之中啊。且咱们又不熟山路,不如等大人回来,您再去州里见他老人家。”
尚培基焦虑地等了半个月,祝缨从山里回来了。山中别业情况不错,她将父母留在那里,项乐在那里陪同。
回到刺史府就撞到尚培基堵门。
祝缨客气地请他进府,尚培基脸色不太好,因为他又发现了另一件事:重用女官就算了,还聚集了许多女工。
祝缨问道:“尚县令有事?”
尚培基脸颊抽动了一下,道:“不知大人收到了下官的信不曾?”
祝缨道:“尚县令关心我。然而我不得不如此。孔子还赞管仲呢。”又将之前自已关于危墙的解释说了一遍。
尚培基十分不赞同,他定了定神,道:“原来大人是这样想的。是下官孟浪了。”
“何必过谦?县令说的也都有道理。”
有道理你就是不听,是吧?
尚培基客客气气地告辞,回到了福禄县开始奋笔疾书,给蔡侍郎写了一封长信。将祝缨种种情况都写了,再给祝缨一个评论:好弄险!
放心
“拜见义父。”
赵苏理起新裁的青袍拜倒在刺史府后衙的书房里。
经过了国子监的考试,再过吏部一道选拔,他得了一个县令的职务。朝廷对官员一向优容,新任命的官员可以有一定数目的假期,视其任职地与原籍天数不等,允许官员在限定的期限内办理私人事务,诸如探亲之类。然后赴任。
赵苏要办的事很多,打从吏部领到了告身就忙得不可开交。先是跟在京城的师长、同学告辞,又要拜会一下郑侯府等处,告知自己要离开了。着重告诉郑侯府,他要去赴任了,以后义父的讯息如果来得慢些绝非故意怠慢。
吏部给他派了一个下县的县令,品级不高,到了地方能自己做主,这里面必是有义父的情面。
赵苏离京城更加不敢耽误,一路疾行,第一站就是梧州的州城。这里以前是南府的府城,赵苏年轻的时候曾到过几次。一些记忆中的地方都改变了,此间变化与福禄县一样,无不显出一股“变得更好”的气象。
怀着“若将来我的治下也能这般脱胎换骨就好了”的想法,赵苏到了刺史府,此时他还未曾还家,没有看到福禄县的情况。
府里已知他要回来,早早就准备好了,此时已是五月中,南方已经炎热难耐了。赵苏在京城住了几年,对家乡的气候稍有不适,从入府到书房,才换上的新衣就已透了点湿意。
侯五在前面引路,赵苏还与他闲聊了两句,问他身体。侯五道:“可比以前舒坦多啦!”
赵苏状似无意地说:“府里人比以前多了,也更有规矩了。”
侯五道:“哎,大人面前别提,还不是那个白眼狼!”
赵苏脸一沉:“哪个?”
侯五低声把石头的事说了,赵苏道:“原来如此。你也休气,他是自己作死。”
两人搭了几句话就到了祝缨的面前。
祝缨看赵苏,比去年又多添了一点意气风发,笑道:“不错。”
赵苏拜完了义父才说:“托义父的福。”
祝缨道:“还得你自己有本事。”让他起来,又让人把苏喆、郎睿、祝炼带了过来。
苏喆得管他叫舅舅,但已不怎么记得还有这么个表舅了。一旁郎睿更是茫然。赵苏对这三个人颇有耐心,跟苏喆小提了两句阿苏家寨子里的事,对郎睿更是和气,问一下郎锟铻现在还光着膀子不。对祝炼的话就更多一点,祝炼身边少了个人他也没问,只问祝炼功课读到哪里了。
苏喆问道:“阿舅为什么不问我的功课呢?”
赵苏轻描淡写回了一句:“你的功课,我问你阿妈就知道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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