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缨道:“殿下面前,有多少打小就伺候在身边的人?人家亲近。你要站得太高,就不亲近了。陛下面前,你要想得太多,也就不亲近了。”
内侍,不亲近,就没有以后了。
蓝德惊得站了起来。
祝缨笑笑:“赶紧回去,诚恳贴心一点。”
她捏着礼单,道:“拿回去吧,心意我领了,你不容易,我知道。多些财物傍身,你安心。心里头安静了,才能把事做好。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“哎,我可真是……”
祝缨微笑着摆摆手,蓝德又把礼物带回去了。
一旁项乐眼角直抽:这阉货送礼还带拿回去的?我可真是开了眼了!
…………
祝缨没收蓝德的礼物,她也不觉得吃亏,她不指望从蓝德身上刮油水,虽然蓝德很肥。
七月末,赵苏来到了祝府。
他到祝府的时候,祝缨、祁泰都在皇城里,祝炼上学去了,苏喆、祝青君与林风接待了他。
苏喆乍一眼没认出他来,多看了两眼才跑过来:“舅!”
这一舅叫得真情实感,不带一点“笨蛋”的内涵。
赵苏也怔了一下才笑道:“长高了!”
苏喆给祝青君介绍:“这是我舅!也是阿翁的义子!那是我舅母!”
祝青君给两人行礼,说:“大人念叨好几天了,咱们进去说吧。”
几人还没走多远,门上忽然来了个腰缠白布的人,进门先哭两声,赵苏差点没忍住要打他——没仇,谁跑别人家门上哭丧来?
来人哭了两声之后,才递了张帖子:“我是温校尉家差来的。”
温岳的母亲,去世了。
赵苏心道:那他要丁忧了。
机遇
赵苏与温家打过不少交道,他在国子监读书的那几年,祝缨在京城的不少交际都是经他之手。他既知道温岳与祝缨关系好,也知道温岳是个孝子。
他没有贸然做主安排一切,先抬头看了一下天,提了一个建议:“得去鸿胪寺知会义父一声。”
他将妻子托付给苏喆照看,对祁小娘子说:“先别卸车,听义父回来安排。”
苏喆道:“放心吧!”
赵苏对项安也提了个建议道:“如果义父没有预先安排,奠仪先慢送去,温家与别家不同,问过义父再定。”
项安道:“我省得,先准备着。大人回来了就能用,我多备些。”
赵苏道:“再以姑姑的名义多准备一份。”
“诶?哦……”
赵苏的新官职是鸿胪寺丞,到了皇城核实了身份,稍稍耽误了一点时间便等到了祝缨派牛金过来接他。
牛金很惊讶:“您来得可太快啦。”
赵苏微笑道:“我在外头也没事做,早些过来也好相帮义父。”
牛金道:“祁老大人也很好。”
赵苏道:“这个我是放心的。”
身处皇城,他心中有点感慨行动上却还算从容。牛金一路向他简要介绍了鸿胪寺的概况,都有什么人,还有一个四夷馆在外面。鸿胪寺上下,现在最服的是祝缨,等等。
临近鸿胪寺,牛金就闭嘴了。赵苏正了正衣领,将额上、颈间的汗擦了,先跟牛金去见祝缨。
到了祝缨房里,赵苏长揖到地:“拜见少卿。”
祝缨笑道:“好。”
她将赵苏打量了一番,几年不见,赵苏身上已几乎看不出“烟瘴之地獠女之子”的痕迹了。白面有须,俨然一个正统的美男子。
赵苏直起身,先将自己的告身等与祝缨核验。祝缨道:“鸿胪寺的事务也颇繁琐,今天是办不完交割的。我且带你认一认人,交割的事明天再开始办。”
赵苏都答应了,然后才说:“巧了,到府上的时候赶上温家来送讣告。”
“温伯母……”
“殁了。家里正在准备奠仪,您看?”
祝缨知道他今天这么着急过来,也许就是为了报这个信。
祝缨道:“走,咱们先见见骆大人去。”
赵苏知道骆晟是驸马,但是听祝缨一直称之为“鸿胪”、“大人”之类,到骆晟面前拜见的时候也不叫他驸马,而是跟着祝缨称呼。
骆晟看赵苏一表人材,连说了几声:“好好好,可算把你给盼来了,以后鸿胪寺的事情,你可要担当起来呀。”
赵苏连说:“不敢。”
“哎呀,这就不要谦虚了嘛!”
祝缨道:“他是祁泰的东床快婿,翁婿二人都在鸿胪寺。”
这事儿祝缨跟骆晟讲过,骆晟倒不太在乎这个:“只是姻亲,也不碍什么事。”
祝缨道:“那我带他去见一见沈公?再领他去四夷馆看看,下午就不回来了。明天一早再带他过来,早上人齐,将其他人都见了,明天就让他办交割、开始办差。”
“好。”
祝缨领着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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