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一些,咱们娘儿俩就要没命了。”
“我会加紧的。”
娘儿俩一夜没敢合眼,第二天一早,关娘子喝粥前都要找根银簪子来试毒。
到了下午,段氏又往关府来,被拦在了门外,说是娘子不在家。段氏没奈何,只得在外面等到关宗明父子落衙回来。关宗明道:“这是怎么了?”
段氏道:“今天,御史又往侄女儿家里拿人,将府里管事拿去拷问了。”
关擎心头一惊,看向父亲,关宗明道:“你也是大家闺秀,怎么一有事就往外跑,宛如惊鸟?沉住气。”
段氏抬头,看到了关宗明没有表情的脸,又扫到了关擎担忧的眼,她的心不由地往下沉。福了一福,无言地离开了。
关擎追了过去,段氏道:“我知道你与姑母都难,本就是两姓旁人。”
关擎道:“你莫苦着自己。”
“哎。”
关擎回家,又被关宗明骂了一阵,他也不辩解,老实听了。他有心问父亲,是不是要杀了自己以脱身,话到嘴边,又难以启齿。关宗明道:“你那是个什么样子?”
关擎愈发恭顺。
晚上,关娘子又来催促,关擎更加拿不定主意。他总觉得母亲的主意太荒诞,内宅妇人要干预朝廷大事,果然是……没谱儿的。且他只有七品,想有机会当廷揭露,就得等大朝会。离下一次朝会还有四天,中间还有一个休沐日。
关擎回房,开始收拾细软,决定明天悄悄地请个假,报个“母病”,然后带着母亲逃走!
他又活过了一天,第二天去请假,没有告诉父亲就回了家。
到了家里,就听到哭声震天——关娘子死了!
关擎眼前一片漆黑,一头栽倒,被仆人一番抢救才睁开眼,哑着嗓子问:“阿娘在哪里?”
管事一边哭一边说:“从梁上解下来了,正安置在房里。”
关擎到了房里,见侍女们正在忙碌,给关娘子擦洗、换衣,一个管事娘子一边忙一边说:“怎么会想不开呢?哎,上吊死的人,难看呀。”
原来,一大早,关娘子没起来吃饭,侍女看太阳老高了,推门进来,就发现她吊房梁上了。
关擎问道:“夜里谁来过?没人值夜吗?”
侍女道:“昨天……大人来过,吵了几句,大人就走了,告诉婢子们不要打扰大娘子。”
关擎深吸了一口气:“知道了。阿爹今天有事,先不要去打扰他。”
他没有去看母亲的脸,回房开始写奏本。他是关宗明的儿子,写个奏本,说是父亲写的,往上一交,一般人也不会怀疑。然而奏本还要被审查,如果被拦下来,那也没用。于是,他又写了一本,预备万一那一本被扣了下来,就当朝读这一本来。
不等大朝会了,明天就说自己是去报母丧丁忧的,这样还能进皇城,然后他就……
…………
关擎奋笔疾书,同一座城内,祝缨压根儿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自己。
卞行她都没有亲自去审,御史拿到的证据已经很齐全了,卞家父子也不是什么硬骨头,在南方还嘴硬,进了大理寺狱就开始招供。怪没意思的。
她正在家里与学生们聚餐。祝府严格来说没多少“酒晏”,学生们也不喝酒,但是说事。脑子清楚,正好请教一下祝缨关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情。
这些南方士子,绝大部分家里都没有官员可以传授知识。现在有一个“老师”,做了二十年的官,从八品做到了从三品的大理寺卿,只想着喝酒不想请教那就是傻子了!
赵苏最放得开,祝缨觉得他现在有了一点冷云的气质,他一开口就是:“我到了京城这些日子,就觉得这些老大人们看起来长得不同,却又千人一面,渐渐趋同,失了本来特色。倒是青绿小官们,鲜活灵动。”
祝缨道:“一块石头,甭管本来是什么形状,往河里一扔,天长日久,它也就圆了。只不过有些还能看出棱角的形状,有的就是个……球。”
学生们都笑了。
祝青君道:“可是您就……还是原样啊。”
祝缨道:“我怎么是原样了?”
祝青君道:“不知道,我就觉得是。”
他们又都笑了起来。
赵振又请教一下大理寺的一些案子,期间提到了卞行。祝缨道:“那是御史台的事儿,最忌讳无故插手别人的事了。”
赵振道:“不是,我们也有亲戚在河东县呢,大伙儿想知道,他有报应没有?他以后要再不能回去了,我都要为姑母烧香酬神去了。”
祝缨道:“嗯,那你去慈惠庵吧,她们暑天正在施解暑的汤药,正缺钱。去吧。”
范生笑道:“哎哟,可好,他才攒了两吊钱,要做新绢衫臭美!”
一伙人起着哄,没有酒也颇有趣。
暮色渐浓,他们才告辞而去,所有人都不知道,明天会挨一记闷棍。
第二天一早,祝缨也不知道一个叫关擎的小官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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