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缨下令,将大寨修整,拆掉低矮腐坏的建筑,将仍然保留比较完好的大屋墙体加以利用,又修成一片不错的房舍。周边的平地原本就是耕地,离水源也近,也有简单的沟渠灌溉。稍加用心,不出两年就又能出一片良田。
她路过的就是这一片田。
绿油油的,很是喜人。
别业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,眼看一代人就要成年,多出这一片土地,对于繁衍出的人口是很有好处的。
田中劳作的的农夫农妇直起腰的时候看到了她,有大声喊叫的,也有捶着腰笑的,祝缨也在马上对他们挥手。
一路打招呼到山城,从城门到府里,不时有人叫她,祝缨也一路挥手,直到家里。她先跳下马,将缰绳给了府内随从,快走几步向花姐伸出了手,将花姐从马上抱下来。
花姐道:“哎哟,回家喽!”
祝缨抬手将她鬓边一缕灰发拢到耳后,不动声色地道:“嗯,回来。”
两人牵着手进府,里面正热闹,几个少男少女在玩儿,一边一队,打得热火朝天。
花姐道:“那不是江珍江宝么?哎?赵霁?那另外那个孩子是谁?”
赵霁是赵苏的儿子,江珍、江宝是二江收养的双胞胎,另外还有两个男孩子,却是面生。
项渔与林风跑了出来,项渔道:“老四,你不许顽皮!”
这一个却是他的胞弟,项大郎的小儿子。林风也揪住另一个穿着塔朗家服色的男孩儿的后领子把他提了起来:“你小子,错子眼不见就淘气!看我不打你!”
“舅!!!”男孩儿发出尖叫四肢乱舞,像只被捏着壳子提到了半空的小乌龟。
好么,热闹了!
祝缨问江珍:“你们与他们怎么玩到一起的?”
江珍姐妹俩年纪比这些男孩子要略大一点,且她们平日都在上学,此时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。
江珍上前一抱拳:“姥!您回来了!哦,他们有事,娘和姨就把我们带来,说一起玩儿的呢。”
林风解释道:“这小子,是他阿爸送来上学的。阿发跟着您长进了,他阿爸就说,把人送过来也学点好的。”
项渔的弟弟就更简单了,项安不打算嫁人,家里寻思是不是给她过继一个嗣子,先送个来看看投不投缘。
祝缨揪着赵霁头上小冠的垂缨,问道:“你爹呢?”
赵霁仰着头,笑着说:“跟阿婆在后面说话,我娘和江娘子她们都在呢。”
祝缨提起了他:“走,瞧瞧去。”
……——
“你还知道回家。”张仙姑嗔了一句。
祁娘子则让儿子赶紧下来,嫌他外面鬼混了一身土,把祝缨的衣服都给沾脏了。
张仙姑一手一个,问祝缨和花姐累不累。
场面热闹得紧。
祝缨道:“我已经回来了,咱们就消消停停地,一件一件地办,来,该换衣裳的换衣裳。一会儿一道吃个饭,都来。”
二江等都答应了下来。
很快,祝缨收束停当,赵苏又来汇报一个月来的情况,祝缨也向他交了要吞并西卡家的底。
赵苏大喜:“我就知道,必有一战!”
祝缨道:“不是现在,要甘县稳固才好。怎么也要两三年。再者,不是打了就完了的,打完之后如何治理才是难点。咱们的学校,还是太简陋了。手上可用的人才也还是太少了。虽然补了些学生,但是再开一县,是凿空,所需人手也不少。这两三年也要加紧培养。不但西卡要用,以后吉玛也要用。我是要直抵西番的,这么大一片地方,要人!”
“是!只是,十年树木、百年树人,一时半会儿,响应的人不会多。”赵苏飞快地思考。
祝缨道:“正式开科考吧!”
“诶?即使这样,山外人进山为官?也都要思量的。”
“不限男女,”祝缨说,“考取的人,先试用,合用了,再留下来,我为她向朝廷请封。不是现在,发出消息去,今年她们复习,明年春暖花开,春耕完了,开科取士,我亲自主持。”
赵苏有点惊愕,想了一下,又说:“虽与朝廷不同,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。”
“哼,”祝缨轻笑一声,“朝廷?朝廷可没有这样的主考官呢,丞相主考,什么成色?”
赵苏也笑了,人么,可用就成。
张仙姑又走了过来:“吃饭啦,都不饿么?快着些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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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仙姑高兴极了,她与祝缨坐在上首,下面两排的席面,都是认识的人,有大人有孩子,小孩子们虽然有礼却又不失天性地发出些奇怪的小声音,热热闹闹。
祝缨她们在席间也不说什么正事,更不提遇刺之类,说些花姐又救治了几个病人、祝缨在甘县见到了些以前没有见过的风俗等。小孩子们听得入神,江珍忍不住插言问了句:“他们还没改过来吗?”
花姐道:“已经在咱们祝大人的治下了,当然改过来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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