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审毕后,宋澜将常照召去了乾方殿,落薇心神不宁,辞了他,择一条小路回?宫。
她身侧只跟了烟萝一人,两人顺着宫中道路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。
烟萝见她神情,想上前去问一句,可?还没来得及开口,斜刺里便冲出来一绿衣臣子,猛地在?她面前跪了下去:“臣裴郗,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烟萝被他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一步,喝道:“放肆!”
落薇看清了人,便按下了烟萝挡在自己面前的手:“小裴大人,所为何事?”
二人是从琼华殿后的花园绕行,此处多有假山池塘,还摆了许多奇花异草——这些?花草原本是宋澜登基第一年时?,为落薇庆生,特地从天下?各处搜罗来的。
只是在?那之后,她再也不曾前来看过。
此处值守的宫人不多,又是皇城后殿与琼庭交界之处,裴郗在?这里出现,想必是早有打算、特来拜见的。
裴郗比叶亭宴年纪轻些?,倒是颇有嫉恶如仇的刚直之气,他见了她,既不卑躬屈膝,也无趾高气昂,只是照规矩行了礼,开口道:“叶大人托臣为娘娘带一句话?。”
落薇道:“你说。”
裴郗抬起头来看她,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,似有一丝讥讽之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:“不过为他带话?之前,臣也想问娘娘一句。”
烟萝在?一侧紧皱眉头,闻言便冷道:“小裴大人僭越,娘娘是何等身份,如何能答你的疑问?”
裴郗却不闻不问,只是紧盯着落薇道:“叶大人素来体?弱,刑部三十二?把手过的是什么样?的刑讯,臣不信娘娘未曾听闻过,那日叶大人在?何处,旁人不知晓,娘娘总不会不知晓罢?娘娘就这样?看他受难,却不管不顾么?”
当日烟萝寻机出了暮春场,是而全然不知落薇的去处,听了这话?才觉得有些?不对。
落薇眼睫微动,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年轻文臣来:“他倒是信你。”
裴郗道:“不过皮毛尔。”
“那本宫来猜猜小裴大人要带的话?,”落薇眼瞧着他,突然笑了一声,“翎花木箭……他这样?的人,怎么会?随身携带昭示身份的箭矢?就算那一箭不是他自己射出去的,既有布置,难道他想不到箭落林中、会将自己牵扯进去?”
裴郗的面色微变,不自然地喃喃道:“这……”
落薇不待他说完,便飞快地继续道:“他分明将一切都盘算好了,说不得连常学士找到的‘人证’‘物证’,都是他送到他眼前去的。若水突然出现,为这场刺杀案定了首犯,他破案破得这样?顺利,若不寻机把自己陷进去,怎么能服众、怎么能让陛下笃信?”
她从乾方殿一路缓行,思?索得出神,如今将一切想清楚了,又瞧见了宋澜摆在这里的各色花草,心中烦躁,越想越气,不由冷笑道:“他叫你传给我的话?,大抵是一句忍辱负重的‘不愿连累娘娘清誉,万请缄口’罢?那小裴大人也为本宫带一句话?给他——”
“他说要送本?宫一份大礼,到头来却想连本宫一同算进去,实在?太?蠢。你告诉他,不要在?本?宫面前玩弄这样?的心术,他又不是什么青春少年,总不至于想着本宫会因这样的事觉得歉疚、觉得情分上对不住罢?当日他为何到麓云后山上来,他自己心里最清楚,本?宫看,可?不算冤枉了他。”
裴郗已经彻底听傻了,讷讷地跪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落薇一口气说完,只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,定了定神便恢复了从前气定神闲的模样?,见他情态,还十分好心地多说了一句:“少为你家大人鸣不平,他哪里是个会?吃了亏的性子?你叫他在刑部多尝些?刑罚,罚得越多,陛下?越信他,怕什么,总不会?叫人死了的。”
语罢,她绕过裴郗,抬脚就走,再不管他有什么反应,走了两步才听见裴郗在?身后告罪:“臣今日冒犯娘娘……”
她回?头看了一眼,忽地觉得对方有些?熟悉,情不自禁地开口问了一句:“本?宫从前是否见过你?”
裴郗抬头瞥了一眼,又迅速低下:“不曾。”
于是落薇不再听他言语,径直离开。
直到进了琼华殿前的那片园子,烟萝才追过来道:“小人虽不知当日之事,却多少听懂了些?,这叶大人在?暮春场中翻手为云覆作雨,机关算尽,实在?可?怖,娘娘是说,就连今日他入刑部,也是事先盘算好的?”
落薇恨声道:“此人实在可恶,迟早有一日,本?宫必除之后快。”
她许久不失态地说这样的负气言语了,烟萝听了都有些?诧异:“娘娘……”
落薇这才回?过神来,苦笑道:“本宫被他气昏头了。”
园中的宫人守礼地分列两侧,冲归来的皇后屈膝行礼,落薇一路穿过残花凋零的园子,瞧见廊下?的紫薇已经泛出了些隐约的红色。
她突然抓住了一侧烟萝的手,唤道:“阿霏——”
烟萝抬起头来,看见对方出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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