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欲发言。这乌维年不足十四,也不是伊稚斜的长子,只因其母是汉朝和亲过来的宗室女——其母原先嫁的是伊稚斜的哥哥军臣单于,后来伊稚斜从侄儿于单王子手中抢得大单于的宝座,顺便将青春貌美的嫂嫂据为己有,立为阏氏(王后)。待乌维出生之后,伊稚斜见他聪明机敏,敢作敢为,且有汉朝刘氏皇族的血脉,便在两年前封他为左屠耆王。随后,乌维被送到漠北以西的地方历练,只因他还不曾上过战场,没有军功,在只崇拜强者的大匈奴,这是个致命的缺陷,因此被其余诸王看不起。好在伊稚斜一如既往的栽培他,特地把他从辖区叫来,让他参与国事,增长见识。现下,乌维环顾周遭,对与会众人的沉默大为不满,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,他道:“父亲,您能确定后日傍晚,只有休屠王和浑斜王来到漠北王庭吗?”这话在诸王听来,纯粹是废话,和脱裤子放屁没啥两样;只是碍于大单于的面子,诸位王爷只是轻轻哂笑。那赵信则没什么顾忌,他一贯来深得大单于的信任,最有资格不把这屁大小孩放在眼里,因而便斜眼看着乌维,道:“左屠耆王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新鲜的见解?”乌维虽然还只是个孩子,但自尊心极强,岂能容人轻慢——尤其是在他深深敬爱的父亲面前!所以他涨红着脸,恼火的道:“我自然有新鲜的见解!右谷蠡王要是不愿听就罢了,父亲以及诸位王爷倒是该听的。”“哦,那就说来听听。让我们都长长见识!”赵信面带笑容,仍然满不在乎。乌维瞟父亲一眼,见他亦是一派不以为然的样子,不免心头愈发难受。他把心一横,离开自己的座位,走到大帐中央,大声道:“今儿一早,我赶来王庭的路上,碰到几十个人,他们托儿带女,说是休屠王手下的牧民。因为不肯随整个部族东迁,所以行到半路就逃了出来,要重返河西。父亲要是想惩罚罪人,只处罚河西两王就够了,何必把河西的所有牧民一块算上?”“整个部族东迁?”伊稚斜顿时变了脸色。他“霍”的站起来,几大步走到儿子面前,眼神凶狠的逼问:“你是亲眼看见休屠王举族东迁?东迁到哪里?”乌维被父亲这股突如其来的狠劲吓住了,他蠕动着嘴唇,勉强吐出几个字:“父亲,我,我并没有亲眼看见,只是”
“大单于,左屠耆王所言非虚。他碰上的情形,我也碰上了。”一个声音打断了乌维的话,众人看去,原来是右贤王呼衍。只见呼衍面色凝重,道:“我赶来这的路上,前后曾见过好几拨人,人数从几人到几十人不等。他们说是浑邪王的手下,也不愿东迁,所以要逃回故土去。”这一下,不止伊稚斜面色发青,就是满座的人亦脸如死灰。众王知道事态严重,然谁也不敢冒然开口,只管直愣愣的瞅着大单于,盼他决断。伊稚斜怒发上指,牙齿咬得“咯咯”作响,一阵怒吼夹杂着浓浓的烟火咆哮而出:“休屠王和浑邪王如此做,这是要背叛我大匈奴!他们想投降汉朝,做刘彻随意使唤的狗!为讨好新主子,他们竟然把昆仑神的子民贡奉给汉朝人践踏!那是多少人?啊,知道那是多少人吗?足足有六万人哪!这两王背弃昆仑神,玷污祖宗,其罪之大,天地难容!”在大单于的烈烈怒火中,赵信率先恢复勇气,他意欲插言,却见伊稚斜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:“右谷蠡王,你立刻带领两万骑兵,赶到黄河边拦住他们,不让他们过河!那两王若敢反抗,就地斩杀!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一定要给我把那六万人带回来!”赵信忙道:“是,大单于,我这就去!”说罢,他朝大帐外奔去,不想,才没跑几步,却又被伊稚斜叫住:“等等,你将乌维一块带去!”乌维闻言大喜,他早就盼着能上战场一显身手:过去一直苦于没有机会,现下,机会终于来了!他急忙立起身子,向父亲行礼辞别。伊稚斜扶住儿子的肩,端详他稚嫩的脸,一字一句的道:“记住,你的光荣便是昆仑神的光荣,你的耻辱便是大匈奴的耻辱。你知道该怎么做吗?”“知道,父亲。”乌维中气十足的答道,那和母亲一样黑油油的眸子充溢着无法遏制的野性。毕竟是太年轻的缘故,除了战场上血雨腥风的搏杀,他根本就想不到其它。因之,他把父亲的话单纯的看着是一种激励和期许。伊稚斜很满意儿子的求战心切,原想再叮咛几句,然对局势的担忧最终压倒亲子之情,于是,他便示意乌维快随赵信而去。彼时的赵信再不敢轻视乌维,不过他也没打算遮掩自己内心的想法。但见他挨近伊稚斜,压低嗓门道:“大单于,你别心焦,我们即刻起程。不过,王庭恐怕出了内奸,还请大单于留心。”伊稚斜并未作答,只是面色阴沉的点点头。赵信仔细看一眼大单于冰冷而锐利的眼,便满意的领着乌维而去。且说脂嫣正就着昏暗的牛脂灯心不在焉的卸妆,忽然听到帐篷外人声鼎沸,马儿嘶鸣,仿如大战在即,不由得慌乱起来。她唤来侍女,意欲安排他去打听消息,自个的帐篷却“唰”的一声被人掀开。脂嫣抬眼看去,又是师牙!“你,你又来做什么?”脂嫣瞧他满脸疲惫,心头很是奇怪,一面将侍女遣开,一面打探询问。岂料师牙只管喘气,并不接口,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柱子上的酒馕,那手儿亦有气无力的指着同一方向。脂嫣省悟到师牙是渴坏了,忙取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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