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恨自己为什么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,在那晚赶去尹家,如果那晚她没有回尹家,没有让他带着孩子过来,那晚丈夫和孩子没有被拦在尹家大门外,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遇到洪水,不会死于非命?
所以也是因此,她再也没回过尹家,乃至于连尹家的任何信息都不愿听到。
她独自远渡海外,将身心都沉浸在商业打拼中,在她用工作麻痹自己,企图在异国他乡忘却失去家人的痛苦时,她的孩子遭受了什么?
她任性地和尹家划清界限,不再探听尹家的任何消息,竟也因此错过了自己孩子的消息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,那个她以为已经被洪水带走的孩子,阴差阳错,以她姐夫私生子的身份被带到了尹家。
她早就意识到的,起码在项鸣跟她提起“尹念云”这个名字的时候。再之后她又有无数次机会发现这个孩子,对她而言,却只是身份关系上又多了个养子。
墓地那通视频电话,在看见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时,她才意识到了什么。
而后疯了一般向项鸣求证,直到dna检测报告出来,小云的病情却已经不容许她的出现,天知道得知自己的存在会对小云有不良激时,她有多么崩溃和痛苦。
她迫不及待从国外飞回国内,也只能一直等,等啊等,靠着从项鸣转述的小云支撑着等下去。
直到前段时间小云的病情终于有了明显好转,她咨询过相关医生,得到肯定的回复后,终于下定决心见上一面,于是乎组织了这场宴会。
虽然名义上尹念云只是她众多养子中之一,但宴会上她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一切,她特意邀请来的各行各业的朋友已经见证了她的态度。
项鸣问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小云真相?”
她摇摇头,苦笑,“我没那勇气。”
她是如此的失职,她没有勇气向孩子索求对她母亲身份的认可。
在尹念云面前,她甚至不敢摆出明显的长辈姿态,只能以平日里自己最擅长的姿态为面具,戴在他面前作伪装。
“小云会需要一个迟到二十多年的母亲吗?”
小云已然渡过了他病情最重的时期,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,如果说现在小云已经不需要母亲这个身份的关爱,那她贸然上前相认,满足的也只是她自己的需求罢了。
“你应该自己去问他。”项鸣说着看向室内,尹念云正和许诵他们聊着天,或许连尹念云自己本人都未意识到,与别人相处时,他脸上的神情相比以前有多么丰富。
会笑,会皱眉,会心虚,会尴尬,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如一具鲜活的人偶,脸上始终平淡,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。
察觉到那道目光,尹念云顺着看了过去,只见窗外项鸣正冲他笑,雪已经停了,皎洁的弯月悬在他背后,映得那道身姿高挑如松柏。
“念云?念云?”
许诵的声音在耳边炸响,尹念云回了神,“怎么了?”
“刚刚你发什么呆?叫了你好几遍也没有反应。”
许诵也瞅了瞅四周,调侃道,“对宴会上哪位小姐一见钟情了?”
“哪有,我刚才明明在看月亮。”尹念云心虚地移开目光,往外边看去。
忽然间与某个人对上目光,那双眼睛似乎闪过几分愕然和慌乱,立马又归于平淡,只是礼貌性地举起酒杯晃了晃。
尹念云也隔着人群,朝那人举起酒杯,轻抿了一口杯里的果汁。
许诵下意识望向那边,随即揉了揉眼睛,喃喃道,“我没有看错吧?”
“看错什么了?”一旁的朋友问他。
“没什么,应该是看错了。”许诵看着面色如常的尹念云,心想不论看没看错,都不能把自己刚才看见的人说出不来。
尹家大少爷尹长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呢?
诚然尹女士的许多朋友并不清楚此处宴会的目的,但作为为数不多、被尹念云记得的朋友,许诵他是清楚的,今天的宴会目的是介绍尹女士的养子尹念云。
所以说怎么可能会请尹家大少爷尹长风过来呢?
肯定是看错了。
酒过三巡,空气里溢满熏人的酒气,连没喝一口酒的尹念云都有些醉意了。
项鸣喝了不少酒,开不了车,尹女士贴心安排了代驾,不过临了项鸣莫名来了兴致,把钥匙塞到了尹念云手中。
尹念云看着眼前这辆配色有些大胆的跑车,“你放心我开车吗?”
项鸣豪气道:“放心开,我设好导航了。”
这导航目的地不是尹念云租住的公寓,偏于郊区。
许诵道:“念云你以前可是拿过赛车冠军的,别担心,你车技好着呢。”
就算是失忆了也应该不会忘记驾车技术吧?
坐上驾驶座,握住方向盘的感觉并不陌生,尹念云试了一段路,确定没问题后打算掉头回去接项鸣。
很不巧正好一辆车堵在必经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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