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对危险的感知是藏在骨子里的,周婆子说的事儿让他们感到十分不安,总觉得外头出了啥他们不知道的大事儿!
再无人关注周婆子和李家,满村跑的小娃子都被大人抓回了家,所有的不安都被急促的脚步声裹挟,家家户户院墙紧闭,似乎这样便能阻挡所有危险。
方秋燕和大舅母在周婆子晕过去前便僵着四肢往家走,婆媳俩望着飘着雪的半空,竟有一种“终于来了”的尘埃落定。
“娘……”方秋燕牙齿打架,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。
“嘘。”大舅母看了眼周围,声音几不可闻,“去和你二婶说一声,把家里门关好,我们等大虎回来。”
方秋燕忙不迭点头,一颗心砰砰直跳。
120
◎安排◎
不到半日, 十里八村都听闻了李子坝发生的事儿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,尤其是有女儿嫁到李子坝的人家,更是当晚便收到了信儿。
外嫁的姑娘带着女婿哭哭啼啼跑回家, 说村里遭了土匪,家中粮食被抢光了!那群贼人不但抢粮,连娃子身上的过冬衣裳都抢,粮食衣物银钱,他们找不到银钱, 便抓了娃子威胁大人,不给就杀。
有人不信邪, 口头上逞强了两句,匪徒手里的娃子就真被抹了脖子,当着爹娘爷奶的面,像个软趴趴的布袋被丢在地上。
也有不杀人的匪徒,他们眼里只有吃食,见着生米都能往嘴里塞, 就和那饿狼下山、蝗虫过境般, 家中的米面油粮鸡鸭猪狗,只要是肉,见着就跟恶犬一样扑过去,因为拖猪不方便,他们钻进猪圈当场就把猪杀了,这可是全家人喂养了整整一年的猪,眼看着即将过年, 就这几日便要杀了, 没曾想遭了这个意外。
周婆子家原本遇到的那伙人只想抢粮抢钱抢猪, 因着她女婿的舅舅是杀猪匠, 她家今年养了两头肥猪,就是为着这两头猪,周大郎上前去拦,被见着猪笑烂了脸的一群匪徒当场便捅穿了心口。
家家户户都遭了难,周婆子哭穿了嗓子都没人来帮她,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土匪打杀了人,不但把她精心伺候的一年的两头肥猪杀了拖走,还把她放在地窖里的粮食都给掠得一粒不剩。大儿冤死,自家老头和二儿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吊着,孙子吓得昼夜啼哭,儿媳也是不顶事的,周婆子原本还寄希望于女婿的舅舅朱屠夫,哪里能想到,那据说有着大本事的杀猪匠,前几日刚下葬!
周婆子原本心怀侥幸,想着走走关系,去县里报官抓人,朱屠夫认识官爷,官爷认识县老爷,她家是苦主,咋都能有一个说法。
可是朱屠夫死了,她大儿白死了,粮食没了,肥猪被杀了,银子被抢了,老头子和二儿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……
不止她一家,她妯娌家也是差不多的经历,因着周苗花嫁到了李家,仗着有个朱屠夫在,这门路不走白不走,妯娌被周婆子忽悠得也养了两头猪,周苗花的堂哥堂弟们仗着家中人多上前去阻拦,结局就是和猪一样被捅了脖子放了血。
这一夜在李子坝所有人心中犹如噩梦,他们不知道那群人是打哪儿钻出来的,咋盯上了他们村,他们穷凶极恶连小娃子都杀,这样的恶匪,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定河镇?
一夕之间,人人自危,家家关门闭户。
大河村更是一片死寂,连狗吠声都没有,娃子们全都被拘在家中再不准外出,倒真有了些冬日里所有人都窝在家中猫冬的感觉。
外头发生的事儿,卫大虎他们半点不知,今晨依旧是天不亮就起床,朝食也没吃,都懒得起灶火,铁牛和狗子如进山般被裹到箩筐里挑下山。这回进山就几日工夫,陈二牛挑上来的粮食没吃完,桃花顺口问了句要不要挑下山,吴招娣好悬没和她打起嘴仗来。
“拿到山里来的东西哪有带下山的,放灶房里就是大家伙一起吃的,也算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,你说挑下山是啥意思嘛,臊我呢?”吴招娣故作生气。
“是我的不是,你别与我置气。”桃花哄了她好一会儿才把人脾气捋顺,再不敢提这事儿了,不但粮食有剩,他们两口子带进山的四只母鸡眼下都关在那间破灶房里,瞧着是没准备带下山了。会下蛋的母鸡多金贵啊,她那意思,这四只母鸡就没准备拎回“自家门”,要放在外头散养,当“全家人”的财产。
晓得她有这个心,桃花才一个劲儿讨饶,自己那话确实是伤人了,好在吴招娣就是和她闹着玩,半点没往心里去。
一行人下了山,湿滑的下山路比进山难行不必多说。
又是差不多午间的时辰到山脚下,一行人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,二舅这一路摔了两个大马趴,身上腿上都是泥。卫老头听到声儿,连忙叫住没准备歇脚,转道就往家走的两个舅兄。
“等等先。”他伸手招呼,“外头出了大事儿,你们先听我说……”
他两个大舅子都走出一段路了,闻言又倒回来。
卫老头也没墨迹,三两句便把这些日子村里发生的事儿给他们说了一遍,从周婆子进村哭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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