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,却见一众人已静候在两旁,他们皆身着太监服侍,自灰青又至深蓝,最后又是大红曳撒,品阶一步一朝上,黑压压一片将东厂大门围得水泄不通。
见人下来,众人于其面前俯首,齐声高喊:“拜见殷督主!”
……
三合一
千钧之势如万马奔腾一般令人心悸, 雄壮磅礴中难掩的恢宏震势。
殷姝何时何地?经过这?等场面,不紧吓得腿发软。倘若不是有嬷嬷在背后扶着, 只怕早已跌了下去。
她颤栗着手慌措循着立在身后的吴嬷嬷,妇人的眼神从容而坚韧。
默默没有意外,看?来?她早已知晓,或者说,嬷嬷也认同她登及这不属于她的高位。
可她如何能做这?堂堂提督?
殷姝难以?招架又全然不知如何应对,她急促眨了眨眼,面色堆着奇异的表情, 粉唇缓缓挤出几?个字,“嬷嬷……我不行。”
“我真的不行的,我不要做提督。”
殷姝细软的指节寻到妇人的手, 一步一步想退却。
她真的不行的。
却见吴嬷嬷偏过头来?看?着她,抿嘴摇了摇头, 而后毅然拉着瑟缩抵惧的人儿行至一红衣宦官面前。
那宦官位列众人之首,身着的大红窄袖曳直截映入眼帘, 而那袖上以?金丝勾勒斗牛纹样。
此人衣着不凡,气势逼人,应当?便是哥哥的左膀右臂了吧。
看?见她靠拢,男子凌厉的剑目顿了稍许,殷姝瑟缩一分,其面上的不愿和质疑不难看?出。
然是如此, 下一瞬, 男子又在面前拱手作揖, 道:“奴才?李钦拜见殷小督主。”
“我、我, ”对于男子这?番,殷姝无法应对, 有些结巴,后背不断冒着冷汗,“我担不起的……”
只见李钦微抬起眼来?,刀斧肃穆的面庞未有起伏,旋即又说:“殷小提督初来?乍到,奴才?带督主去熟悉熟悉东厂。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殷姝下意识想拒绝,却已被身后的嬷嬷推了出去,李钦一手为引,随着一声似轰鸣的脚步声,众人让出中间一条道来?。
“督主,”
李钦微侧身,极恭敬道:“请!”
疾风掠来?,枝上的落叶在空中肆意飞舞,待风落,又缓缓至了地?面。
殷姝朝前望去,青色地?板一路向前蔓延,层层铺垫直至那朱漆大门前,大门旁蹲守着两座呲牙含珠的石狮子,气势更添雄浑。
而那楠木牌匾上,从左至右龙飞凤舞撰写着两个大字,“东厂”。
殷姝捏了捏手心,这?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,可眼下哥哥下落不明,这?“袈裟金钵”落在了她的手上,她不能躲,也躲不开。
“去吧,小主。”
嬷嬷温柔坚定的嗓音在身后轻轻响起,殷姝回头望了一眼,见她凝重宽抚点了点头。
殷姝紧紧攥着手心,试探性抬脚踏出,而后落在地?面后毅然而然朝大门而去。
因刚下过一场大雨,整个天儿还是风烟霭霭,空气中还有些刺骨的冷意。
李钦当?真领着她踏过所有地?方,且在耳边一一讲解。
两人走在前头,后面还跟着好些内侍。殷姝有些不自在,但也不知如何开口。
不知到了哪处,空气中尽浮漾着刺鼻腐朽的血腥气,愈来?愈重,直灌入肺腑之中,有人令人发呕。
殷姝止住鼻目光巡梭,想着这?到底是哪儿。
不多时,殷姝又听?见凄厉的痛苦哀嚎,一声声如钉子般钻进耳朵里?。
底下积起的水泽甚至尽是馥郁的暗红色。
察觉身旁人的异样,李钦顿了下来?,目无表情道:“督主莫怕,”
“您初来?乍到,又少经世事,如此反应很正常,您往后瞧多了也便不害怕了。”
男子的嗓音阴恻恻传来?,对这?些早已司空见惯,殷姝哆嗦着问:“这?是何处?”
“这?便是闻名?已久的人间地?狱——”
瞧见人面色骤然惨白?,李钦一笑,“东厂厂狱。”
殷姝颤了颤眼皮,一颗心似也忘记了跳动。
旋即,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自眼前拖曳拽走,其若有似无的呻/吟随着寒风一并?灌入耳中。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殷姝白?着脸,看?着脚底下泛透一路的暗红血水,不敢下脚。
李钦云淡风轻“噢”了一声,“他啊,乃上一任缉事,然其侦缉搜捕之时,却玩忽职守毫无建树,殷不雪殷督主便亲自小小惩戒了一番。”
“哥哥?”
殷姝微愣,哥哥亲自审的……他在东厂每日见识的都是这?些骇人的事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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