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堪重负,无力地向前倾去,“砰”的一声狠狠地摔倒在地。
“唔!”凌蝶儿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小颜清,强忍住喉间的闷哼,瘫软在地,仰面猛烈地呼吸,一时半会竟无法起身。
但仅过了片刻,凌蝶儿忍痛蓄力一举翻过身,抽出腿单膝跪地,侧面抵着墙壁,撑着翩蝶剑,一点一点地抬起身躯,在墙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。
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因她的用力过度再次迸发血液,在她脚下堆积成一个黏腻的小水潭。
远处隐隐传来鹰唳,凌蝶儿咬紧牙关,迈出自己绵软无力、伤痕累累的双腿,就差一点……只要见到罗迦,阿清便能获救。
金翅大鹏的羽翼扇动之时激起了凶猛的狂风,擦过凌蝶儿的脸颊,吹得有些生疼,却抵不过她身上的疼痛。
凌蝶儿抬头望去,已隐约可见那道身着玄衣的身影,他飞得很急,再过须臾便会飞过她的头顶。
凌蝶儿微微张唇,却发现自己已无力高声呼喊,可若是错过这次机会,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撑到罗迦再次寻来。
如今唯一的方法,便是她亲手将阿清送到罗迦手中。
她灵力已经基本耗尽,剩余的灵力仅能勉强支撑她稍微走动。
凌蝶儿深吸一口气,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翩蝶剑,轻声说道:“翩蝶,劳烦你了。”
翩蝶剑应声亮了亮光,似在回应她。
凌蝶儿缓缓闭眼,气沉丹田。
她猛然睁眼,厉声喝道:“翩蝶,起!”
翩蝶剑应声离地而起,凌蝶儿猛地一跃而上,稳住了身形。
她透支自己的最后一丝灵力,借用翩蝶剑中的神力,凌空向上飞去。
罗迦在空中疾驰,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耀眼夺目、散发着七彩流光的光点,他不悦地皱了皱眉,却意外地听到从中传来了一道声音:“罗迦!”
“谁?”罗迦沉着目光,向光点飞去。
凌蝶儿惊喜地看着飞来的罗迦,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,她只需再坚持片刻,便能将阿清完好无缺地交给他。
可是……鲜血滑下凌蝶儿的脖颈,她的视线愈发模糊不清,手脚都在止不住地发颤,可她和翩蝶都快要坚持不住了。
这已经是她的极限,她的征程,即将终止……
“罗迦……”她咳出一口血,用力将颜清抛向罗迦,“接住阿清!”
罗迦转瞬即至,稳稳地抱住了小颜清,他下意识地弯下腰想要握住她的手,可是凌蝶儿却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,支离破碎地向下坠去。
小颜清缓缓睁眼,懵懂地看着她翩然坠落,他向她伸出手,却只是堪堪地擦过了她的指尖。
她是谁?
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疼痛,她为何在哭?
一滴眼泪从凌蝶儿的眼角流出,她分明在坠落,可那滴泪在她的视线之中却仿佛向上飞去。
见颜清终于安全,凌蝶儿收回手,她留恋地看着他,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与她共同坠下的翩蝶剑,哽咽地轻声唤道:“翩蝶……我的翩蝶……”
凌蝶儿的身体出现了不计其数的裂纹,在半空中化为虚无缥缈的光影,逐渐消散。世间再无她的痕迹,她就像从未出现过,从此杳无音讯。
“啪嗒——”一滴眼泪落在了小颜清的脸上,这是她留给他的,最后的印记。
黑雾贪婪地笼罩住凌蝶儿的身躯,像是在庇佑它的爱人,又像是在引诱着她沉沦堕落。
凌蝶儿似乎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罗迦将颜清带回了宫中,见到了身受重伤的云见怀、面色凝重的凤栖瑞,也见到了……与世长辞的颜无瑜、安挽缘和柳成源。
从此,一切天翻地覆。
前任妖王陨落,现任妖王年幼,狐族深受重创,树族根基被毁,豹族元气大伤;虎族、蛇族沆瀣一气,组成了妖界最强大的势力。
罗迦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,或许亦是不幸者。他终日被愧疚所折磨,却又必须掩饰悲伤,重振旗鼓,放下与凤栖瑞不死不休的憎恶,共同辅佐年幼的妖王陛下主持大局。
前任妖王陛下溘然长往,妖界上下哗然无措,虎族、蛇族倒打一耙,将矛头指向狼族与已经过世的前任妖后,污蔑他们有不臣之心并且密谋已久,甚至主动请缨前去歼灭狼族,以示忠诚。
二族煽风点火,舆论直逼妖都。罗迦自然知道他们贼喊捉贼,可他清楚又有何用?金翅大鹏作恶多端、狂妄自大,毫无信誉可言,在德高望重的二位族长面前,没有确凿的证据,无妖会选择相信他。即便凤栖瑞出手,羽族亦会被牵连,背负“同谋”的骂名;若是他对二族动手,妖界必然乱上加乱,从此再无宁日,他不能毁了他们以命相护的妖界。
证据?若他当日并未离开,若他不孤高自傲,若他听从二哥的劝诫……这一切悲剧本不该发生,万般因果皆他罗迦一手造成。
这局已然无解,罗迦何其骄傲,却只能选择退让,暂避锋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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