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心,半分没有出于私情么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敢说是,我再?回?答你。”
祁令瞻问她:“我出于什么心,对这件事而言很重要吗?”
“当然重要。”照微拾起落在衣上?的桃花,捧在掌心里把玩,她说:“倘你是出于公心,我就算讨厌你这般质问,也会与你讲清楚。倘你出于私心,那我真是一句话都不想与你多说,你这个假公济私的懦夫。”
她的话不留丝毫情面。
理智而言,祁令瞻觉得自己?应当誓以为公,既是为了有立场劝谏她,也是为了杜绝自己?心中隐秘的念头,须知他的身份和立场,比杜思?逐更不配与她言私情。
可是理智毕竟有限,数番试探与折磨后?,纤薄得如同一触即破的窗纸。
沉默许久后?,他声?音极轻地说了一句:“我问心有愧。”
照微脸上?露出一点得意的笑,却又在听了他接下来的话后?倏然消失。
他说:“我对你抱有罪孽深重的绮念,这番心思?若不加遏制,早晚会害了你。若非如今国事未定,尚不能放手,我会带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念头离你远一些,无须再?烦扰你,也无须你舍身可怜我。”
垂目望着沾在衣袖上?的桃花,他嘴角轻轻牵了牵,颇有几分自苦的意味。
“我是庸人自扰,你讨厌我也好,恨我也罢,都是应当的。然而为了克制对你的情意,我实在割舍了太多,只想让你稳坐明?堂,不受任何指摘。我不配,杜思?逐更不配。”
他的语气堪称谦弱温和,然而话中透露出的偏执却令照微感到一阵胆寒。
她气得声?音微微颤抖,“你凭什么这样?管束我?”
“凭我是你哥哥。”
“我不认!母亲她已经和离,我如今不姓祁,我——”
“无妨,”祁令瞻语气淡淡,“我认你是妹妹,这便够了。”
他缓步走近她,抬手拾起落在她双螺髻间的桃花,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?。
低声?轻语仿佛情人间的呢喃,他说:“你今日这副模样?,好像比在宫里时更高兴,我知道宫里的日子难捱,你想有人陪着说说话也是情理使然。但这个人决不允许手握重权,决不能威胁到你在朝中的威信和地位,恩和宠,你只能给一种。”
照微冷眼?与他对视,“若我偏不呢?”
祁令瞻微微低首,说:“那我会帮你斩除这种威胁。”
这句话本身就像是一种威胁,照微不可置信地盯着他,心中忽而高悬又忽而沉坠。
他半垂着眼?睛把玩自她发间撷落的一朵桃花,慢条斯理将粉玉碾碎,而后?毫不留情地覆手抛在地上?。
他的神情显得温柔怜悯,照微认识他这么多年?,从未在他脸上?见过这种表情,仿佛像是画上?去的,坚牢而没有生气。
就好像在一次又一次的煎熬与折磨里,越是濒临崩溃,就越能冷静自持。
他说:“你想问的,我已经全部告诉你,照微,我还在等?你的保证。”
“你简直疯了。”
“或许吧,”他说,“疯我一个就够了,我不想见你步我的后?尘。”
照微退后?了一步,深深吸了口?气,强抑着语调里的怒意和颤动说道:“你这些歪理留着自己?受用去吧,喜欢谁、恩宠谁,这是本宫的自由,本宫决不会受你摆布,决不会!”
第75章
花朝节当?夜, 薛序邻值宿于集英殿中。
他正在校录一本讲农时的书,因遇到些许困惑,遂叫侍奉殿中的?内侍与他掌灯, 要前往钦天监的?藏书阁里找一些资料。
自集英殿到钦天监书阁,要经过一片池苑回廊,恰逢云开雾散, 明月朗照,在泻如水银的月光朗照下、在团团紧簇的?花影掩映下,他看见一女子正赤脚踩在鹅卵石铺就的?圆庭中舞剑。
细长的剑几次欲从她腕中摔落, 又被她横空接住,拄地做踉跄步履间的?倚仗。
是醉里舞剑,没有杀机, 只有自在随性的?畅然。
他负手站在廊下看, 直到月光将他一同?照亮, 女子手中的?剑指向他,剑尖摇摇晃晃,似一条慵懒游弋的?银蛇。
她吩咐侍应女官:“去传他过来。”
薛序邻正了正衣冠,走下石阶, 步入庭院, 隔两步向她见礼,“微臣参见太?后娘娘。”
她向前一倾身,呼吸间的?酒意骤然变得?清晰。是杏果酒,又名“醉今朝”, 今年尚食局酿造的?新品,以黄杏与乌梅同?酿, 既清且醇,据说皇太?后十?分喜欢, 民间已是万金难求。
她含混地问道:“你又跑进?宫来做什么,今天在桃杏林,本宫还没把话说清楚么?”
薛序邻微怔后说道:“禀娘娘,今夜本该是臣当?值。”
“你值什么……监守自盗吗?”
“臣当?值修书。”
“什么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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