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周一清晨,江觅柔声叮嘱了几句,他要去上班了,下班了就来看他,这才离开。这几天梁锦奕的焦虑时不时会发作,有时候是躯体失控,胸闷心悸,有时候则是惊恐发作,除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,就是浑身上下都无理由的疼,碰一下都疼。每一次发作的时候,江觅都会陪在梁锦奕的身边,一遍又一遍地在身边承诺,他爱他,他不会因为他生病嫌弃他,会永远都和梁他在一起,让他不要担心。周三,是梁锦奕的十九岁生日。而这一早上,他还提前给他父亲打了个电话,得知他妈妈这几天情绪已经稳定后,江觅再次提出了想要和他们沟通的想法。江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道:“好吧,最近厂子不忙,我和你妈五点就回家了。”江妈妈和江爸爸才五十多,自认还算年轻,而且江觅时不时也会帮他们处理五金厂的一些杂事,这些年五金厂早就有一套生产模式,一切因循守旧,江妈妈和江爸爸的工作压力并不大,便还在继续工作。下午五点,江觅开车回到了红枫路的家。在门口等了几分钟,江爸江妈才开着车回到家。江爸爸率先下车,他输入密码开了门,道:“进来吧,小觅。”一家人坐在客厅上,江觅给父母一人倒了一杯温水,放在茶几上,他坐在他们的对面,叫了声爸妈。江妈妈望着阳台上种植的两盆富贵竹,眼睫动了动,眼神却还是没有落在江觅身上。江爸则看着江觅。江觅道:“爸妈,我知道,我和锦奕的事,你们反对,是为了我好,想要为我规避一些我本可以不经历的风险。”“关于你们说的问题,我也想过了,比如如果要和锦奕在一起,可能会面对一些指指点点,说三道四……”江妈妈的目光的终于落在了江觅身上。江觅像是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,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牵起:“如果和锦奕在一起的代价,是被一些不重要的人说三道四,指指点点,那这件事,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。”江妈妈和江爸爸听到江觅这样说,怔在沙发上。他们的儿子,很在乎别人眼光,很要强的儿子,如果能和梁锦奕在一起,竟然可以彻底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吗?江觅继续道:“爸妈,我不想伤害你们,我一直很想做你们骄傲的儿子,可是爸妈,我是人,我也会有自己的私欲,我无比清楚地告诉你们,我不能和锦奕分手。”“你这孩子……”江爸爸叹气道。
江妈妈的情绪又有些激动了,她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:“那你老了怎么办?你们两个男人又不能生孩子,而且梁锦奕还这么年轻,万一有天他变心了……”江觅起身,在江妈妈面前跪下,“妈妈,你不用担心孩子,如果想要孩子,我和锦奕可以领养,至于你说他变心,就算他会变心,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会成为我非常宝贵的回忆。”“你……”江妈妈无言以对,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,这么多年,她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满心满意都是事业,没有恋爱细胞,结果这哪里不是没有恋爱的细胞,而是一个恋爱脑。“不过我笃定,锦奕和我都不会变心的。”江觅道。“那梁锦奕还有精神病呢,你知不知道精神病都很危险的!”江妈妈吼道,她竭力想要找出理由,阻止他们在一起。江觅一怔,“妈妈,你怎么知道?”江爸爸抽出一张纸巾,递给江妈妈,道:“你雪舅舅不是双向吗?你舅妈前两天陪他去医院,看见梁锦奕了。”江爸爸问:“小觅,锦奕他是什么病?”江觅道:“爸爸,锦奕不严重,他只是心理疾病,焦虑症而已。”“焦虑症?”江妈妈擦了擦眼泪,询问:“为什么会焦虑?”她有个朋友几年前也确诊了焦虑症,因为身体不好引发的焦虑症,江妈妈对焦虑有一定程度的了解。江觅想了想,没有欺骗父母:“锦奕他太在乎我了,有些患得患失。”江妈妈明白了江觅的言下之意,她惊道:“那你更应该和他分手了,江觅,哪里有人谈恋爱谈出精神病的?这都是不健康的,不正常的感情。”“妈妈,锦奕不是精神病,他只是有一点心理问题,好好接受治疗,不久之后就能痊愈的。”江觅耐心地道,“而且,不健康可能是有一点点,但是……”江觅笑了一下,他低声道:“我的小朋友那么爱我,都爱出心理疾病了,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爱我的人了,我怎么会害怕他,想要离开他。”江妈妈彻底僵在了沙发上,他看着江觅脸上的浅笑,浅笑里有一点心疼,更多的是在谈到梁锦奕时,遮掩不住喜欢之情。一种预感猛地席卷了江妈妈的全身。她好像真的不能分开江觅和梁锦奕,如果她一意孤行,只是让自己的孩子继续陷在痛苦的境地里。好一会儿,江妈妈缓过神来,她闭了闭眼道:“你走吧。”江觅道:“那,爸妈,我今天先走了,过几天再回家来看望你们。”江爸江妈没有出声,他们没有说好,但是也没有说不好。江觅从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起身,缓缓离开客厅,打开门,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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