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张胆地从走廊的一头传到了另一头,轰轰烈烈炸开每一个开着的房间里还活着的人的心跳和头皮。赵盾看见斜对面的房间门口也探出一个头那是另一名医生,那个房间关满了实验体,儿童的哭闹声随着他打开的金属门窜了出来,这一层楼顿时像油锅一样,炸得不分规矩。“什么情况”那个医生从门里挤了出来,顺手将背后的门关上。雷德蒙的脸拉得老长,赵盾看见他在一瞬间架起枪走出房门“希望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。”赵盾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情况。他接着手忙脚乱地处理纸质文件,神思又一次在焦灼之中开始串联。一楼降下了防御墙,防御墙有三面,一面在t字型入口,两面分别安排进入一楼的楼梯口。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,似乎是楼道尽头。他们处在2楼。赵盾脑子懵了一下,紧接着,他听到了枪声。房间门仍然开着,楼梯里没有风,窗户也都被堵死了,恒温系统仍然在工作。但他就是感觉冷。而且从后背开始冷。明明没有风从房间门口进来。他不敢回头,机械地,没有表情地继续投喂“白纸黑字”,碎纸机吃得很开心,“嘎吱嘎吱”地,像在跟他讲话。他没有回应。站起身的时候,他的手开始发抖,抖落了两页纸,他爬到地上试图把纸捡起来。但因为手太抖了,捡了好几次。耳边继续传来枪声。枪声很响,尤其是在密闭的楼道之中。他有一点想站起来去把房间的门关掉,但他又不敢回头。他就是不敢回头。“咚”。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,跟枪声与众不同的节拍。如果他人生到目前为止对于声音的经验管用的话,他猜应该是有人倒下了。可能是入侵的人,也可能是他们自己人。头一次,他希望早就被他恨死的雷德蒙活着。至少不要死在今天。“滋啦”。纸终于被赵盾从地上扣了起来,指甲碰到地板,发出了难听的剐蹭音。跟外面的声音相比,这声音那么的微不足道,但不知道为什么,他听得非常的清晰。风吹草动,在这时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。碎纸机终于停止工作。桌面上的所有纸质文件都已经被清理完毕。赵盾感觉自己浑身力气卸了一半,又轻松,又软,他凭借最后一点力气冲到两台正在处理数据的电脑前,屏幕上的白色弹窗已经抵达了最后刻度线。快一点。再快一点。他整个人的精神都被这个屏幕摄住了,他坐在屏幕前,声音,走神,都完全与他没有了干系,他只是盯着数据传输的进度条,好像看多一眼,它就能走着快一点,那样完全的,全身心地,投入到一件他已经无法再插手的事情上。“滴。”弹窗闪了一下,屏幕跳出来一个新的更小的弹窗。“传输完成。”赵盾大口呼吸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屏息,他将闪存盘扯了出来,就在这时,被剥夺掉处置权的感知器官又开始活跃。“嗒”“嗒”“嗒”。不规则的,毫无顾忌的,不轻不重的脚步声,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逼近,来到他的后背。一个冰凉的物体抵住了他的脑袋。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“传输完成”赵盾脑子里的弦刚刚绷紧,就突然地崩掉了。一个女人的声音,很陌生,不属于这栋楼里任何一个他有过记忆的对象。那个女人就在这时绕到了他的右手边。赵盾僵硬地抬起头。章驰落在屏幕上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赵盾的手上。她伸手扯过闪存盘。揣进了自己的兜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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