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瑾他单膝跪地,双眼紧闭。灵线探出数里 ,都没搜到公孙衍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汗水从他额角滴落,手掌因为太过用力,整个陷入泥中足有寸余。终于,一丝极轻微却熟悉的灵气,透过土壤中的水汽,传递到了灵线之中。时瑾立即如同触及雷电一般,一跃而起,朝那灵气的方向飞奔而去。“你怎么不跟去?”被乙曼一节藤蔓圈着脖子,吊在空中的道士鬼问道。“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乙曼看了眼那被风吹得跟求雨娃娃般的道士,懒得跟她解释自己的聪明绝顶。反正她是看懂了,所以,她要迎难而退,留着舞台,给折子戏里的角们发挥英雄救美的唱段。想到这里,她还兀自哼唱了 一小段,得意的都有点忘形。公孙衍此刻,已被魔鱼拽到了食水之底。公孙衍看着自己被鱼麟裹住的身子,自认倒霉。刚才在徐家,若不是为了保护时瑾,他不至于着了这魔鱼的道。魔鱼身型如大虫一般大小,全身漆黑,口若巨盆,两侧有须。两眼如同铜铃一般凸出,尾巴却极长,在水中游动时,像飘荡的绸带。这魔鱼把公孙衍丢在一旁,贴着水缸游了十几圈。公孙衍被它晃的头晕,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句:“你能不能停一会?”“不能!”魔鱼声如洪钟,语调却像个五六岁的奶娃娃,两只铜铃眼还泪眼汪汪的。公孙衍虽然被绑的极不舒服,却被它给逗乐了,憋着笑问道:“那怎么才能?”魔鱼愣住了,瘪了瘪嘴:“我想娘亲了。”说完,又围着水缸绕了一圈,贴着那镇魂咒的地方,轻轻的蹭了蹭。“你是说,这镇魂咒下面是你娘?”这下公孙衍惊了。魔鱼扑簌簌掉了一串泪珠,点点头:“我等了一年了,娘亲还没醒来。”电光火石间,公孙衍突然想通了,对着魔鱼道:“大头娃娃。”见魔鱼不理他,他回想了下村中娃娃说的话,又叫道:“梧生,谁跟你说你娘在这里的?这符咒是你贴的吗?”魔鱼泪珠子还在落,脸颊贴着水缸道:“他们要杀我,娘亲和姥姥都死了,我吓得躲在水缸里哭了几天几夜。然后,来了个人把我捞出来,告诉我,我娘亲在水缸里陪着我,只要我照他的话做,娘亲就会回来的。”“所以,他把你变成了这样,又把各种魂魄镇在水缸里,来饲喂你娘亲的灵体?”公孙衍一字一句问道。
魔鱼愣住了,抬起胖鱼头,张口问道“你怎么知道?”公孙衍还未回复,只见魔鱼所在的鱼穴,地动山摇起来,自己靠坐的墙壁,裂出一道缝隙,随着一股巨大的灵力迸出,那道缝隙终于蔓延至整堵穴壁。公孙衍被魔鱼的鱼鳞裹紧,无法逃开。只得侧过身体,背对着即将坍塌的穴壁。砖石跌落之间,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,反而一张凹凸有致的身体,贴上他的后背,紧紧抱住了他,将他保护在结界中。公孙衍还未反应过来对方是谁,那浓郁体香已经窜入他的鼻息,将他熏的心跳加速。 亡灵托孤“时瑾?”公孙衍脱口问道。“嗯。”时瑾的声音紧绷,“你没事吧?”“怎么会?你的身体?”公孙衍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某根弦断了,刚才他在徐宅救时瑾的时候,没有这股香味,而现在,他却在曼师姐的身上闻到了。公孙衍这边还未问完,那边魔鱼已经冲了过来。两腮鼓张,眼珠凸出,身后的尾巴像炸开的孔雀羽屏。时瑾本就带着怒意,哪里去管这鱼是否表里不一。将公孙衍轻轻放下,直接从穴内用灵力缠了枝珊瑚作剑,朝魔鱼刺去。魔鱼虽然心性幼稚,战斗力却不弱。那尾鳍看似柔软如绸带,竟然密密麻麻都是倒钩。时瑾的珊瑚剑刺去,它就用尾鳍避开正面剑气,缠绕而上,包裹住剑身。时瑾干脆将珊瑚用灵力震碎,碎片朝魔鱼射去,魔鱼尾鳍的倒钩直接根根竖起,竟然变成一面铜墙一般坚固的防御。珊瑚击打上去,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。待珊瑚碎裂,尾鳍又化为铁刃,朝时瑾砍去,时瑾立即一个后退,跃出数米躲避。“时瑾,我腰间有软骨鞭。”公孙衍对着时瑾喊道,“还有,这是个憨娃子,你别太狠。”时瑾听毕,一边躲开铁刃尾鳍,一边朝公孙衍过去,直接从他腰间抽出软骨鞭。铁刃尾鳍就追了过来,朝着两人就砍了下去。时瑾一手提起公孙衍一跃而起,另一手软骨鞭自上朝魔鱼抽去,甩在魔鱼眼睛处,魔鱼吃痛,在穴中翻搅起来。水流湍急,把穴中一应物品都搅的乱七八糟,水缸里的符咒,也被掀开,整个鱼穴阴气满溢。水缸中,爬出一位面部狰狞,身体焦黑的女子。时瑾下意识单手起势,挡在公孙衍前面。那女子却没有朝两人袭来,只是听着声音,朝魔鱼爬去:“梧生?哪里摔疼了,梧生?”魔鱼听到女子声音,停止了疯狂。因为两眼还有伤,努力张望向女子声音处,视线在模模糊糊之间却仿佛真的看到了徐家娘子的身形,激动的化成一五岁的娃娃,朝对方扑去:“娘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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