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真看见他走近碧纱橱内,晃了晃神,“今日?元夕,你不在家好好坐着,又跑到这?里来?”
“我在家坐着,岂不就没人陪你了?”邱纶吹了灯笼搁下,自己掣下猩红斗篷,里头?穿一件玉色袄袍,腰间系着锦带,带上嵌着几颗翡翠,穿得百伶百俐的,富贵又精神。
他把?手在熏笼上翻两下,就迫不及待向榻上走来,“外头?好热闹,你怎的不出去逛逛?”
妙真撇下嘴,了无兴致的样子,“净是在点炮仗,吓人得很,从三十轰隆隆吵下到现在,耳朵都要给轰掉了。”
“方才见是花信开门?,别的人呢?”
“尧哥哥去会?朋友去了,林妈妈还是床上睡着,愈发有些不好。老五叔两口,也要回家去瞧瞧,家里还有儿子儿媳妇。他们是你家的老人,你不知道?”
“谁留心他们。”他把?手搓了几回,搓得热了,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嘴,“真是想?你,要不是成日?在家绊住,我早到你这?里来的。这?十来日?,你想?我不想??”
妙真先撇下嘴以示不屑,后?又憋不住笑起?来,“不想?。”
“说谎。”他皱一下鼻子,歪着脑袋贴上去亲她,呼吸唇舌都勾缠在一处,要不是听见林妈妈在那边东屋里问了一声,他也不肯放开。
妙真轻轻吐舌道:“妈妈近日?总问你。”
“那我过去瞧瞧她。”
于是牵着妙真绕廊过去,进屋两人松开手。林妈妈果然是在床上靠着,床下拢着个?炭盆,烧得正?旺。烛光火光一病映到她脸上去,映出一片蜡黄。
她自己也觉得是不大熬得住了,因此连日?总想?着对当面锣对面鼓地?对邱纶说道说道。晓得了邱纶是许诺过婚事的,因问他:“你往这?里来,你家里知道么?”
邱纶一听这?话就晓得是过问他和妙真的亲事,自己也变得郑重些,拽了根方凳到床前坐,“今夜还不知道,不过早晚是要知道的。我二哥倒很清楚,也没置喙什?么,可见他就没什?么不答应的。妈妈放心,因节下忙所以才未提起?,等这?两日?应酬完了,家里清静些,我就与家中商议这?事。”
说着抬头?笑睇一眼妙真,也是说给她听。
妙真微红着脸将身子一转,去给林妈妈倒了盏热乎的茶。
近前来,林妈妈看见她眼睑下两片快乐晕染开的红云,也就不多问她什?么了,只管看着邱纶。她对两人的未来总有点不放心,到底不放心哪里也说不清,不过是凭着几十年的经验产生的一份感觉。
感觉这?东西?到底靠不靠得住也不晓得,她老人家把?茶一口一口慢慢呷着,仿佛是在考验邱纶的耐心。邱纶也不说什?么,只等着她问话,时不时瞟妙真两眼。心里是有几分急,想?着好容易来这?一趟,得抓住一切空隙享受那一份浓情蜜意?。
林妈妈把?茶盅递还妙真,说道:“妙妙是比你长几岁,可她那性情还似个?孩子,往后?你要肯体谅她些。”说着像前稍稍欠一下,端正?起?来,“还有她那个?病,能不能好也说不准,你们家里人知道不知道?”
邱纶两手在两膝上轻抓一下,看了下妙真。她已经掉身走开了,去放茶盅。他笑道:“从前也听见些传闻,回头?我再对他们细说。我想?也没有什?么妨碍,我们家多的是人照料她。”
林妈妈微笑着,有许多问的,然而这?时候即便?问出来也没有确切的答案,只好说:“其实做夫妻,只要你们两个?高兴,别人怎样倒是不大要紧。”
邱纶频频点头?,林妈妈也并未得到安心,白问了一场,只得放他两个?出去。
这?厢转回正?屋,妙真便?问:“你吃不吃元宵?叫花信煮一碗上来。”
“谁还吃得下?在家不停歇吃了一日?。”趁她还未落座,邱纶笑着上去,在榻前搂住她亲了一阵。
忽然哪里在放烟火,“砰砰”几声,妙真吓了一条,闪躲两下。邱纶就觉得此刻亲热有些不大合宜,好像趁夜赶到这?里来,就是为了要来做这?事似的,竟是个?色中恶鬼。
他是不怕人这?样想?他,就怕妙真这?样想?着要不高兴。女人怪得很,在这?件事情上,急一分不行,缓一分也不好。
便?又稍稍放开她,双臂从她背上不松不紧地?落在她腰间。望着窗外笑说:“街上开了灯市,正?是热闹,我带你逛逛去好不好?”
妙真将手放在他胸膛里,竖起?耳朵听,果然听见些喧嚣。她也是爱热闹的人,是不得不冷清在这?里,要出去逛,就她与花信两个?,又觉孤单。他陪着去,自然肯答应,便?嬉笑着点头?,“叫花信点两盏灯笼。”
这?般三人走到大街上来,汇入人潮。见甚为拥挤,两边摊贩把?街道占了大半,卖各式的玩意?,各样花灯挑得高高的在现搭的架子上。又听见锣震鼓动,百戏杂耍,也有舞龙队伍,擎着一条几丈长的赤金龙,一路游来。
邱纶只怕给挤散了,路上紧贴着妙真。看见有些轻浮子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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