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来撩开帐子,妙真扭过头一瞟眼,又掉过头去生气。良恭恍恍惚惚晓得是个梦,也遏制不?住高兴,向她?坐过去一点,两手把她?的肩扳转过来,“你怎么?来了?”
妙真穿着件家常旧的酱紫色的衣裳,孔雀蓝的裙子,低头片刻,又把眼波婉媚地抬起来嗔怪他,“我?再不?来,你还不?知道怎么?乱猜我?呢。”
良恭挠着头不?好意思地笑了下,一手还搭在她?肩头,感到她?凉凉的罗衣料子,便顺着胳膊往下摸,握住她?的手,“你从哪里来?身?上?凉得很,快进被子里焐焐。”
“我?是从月亮上?下来的。”妙真扭头把窗外那轮明月笑着瞥一眼。
她?一扭过去,就看见月魄色的纤长的脖子,细嫩的皮肤裹着经脉,显得格外脆弱。衣裳的襟口也扭开来一些,隐隐约约看见一片起伏,又自有一份柔和饱满的力量。窗外万籁俱寂中仿佛有细微的吟蛩,良恭蓦地觉得就蛰伏在他腹中蠢动。他把她?拽到铺上?来拥住,的确感到她?的身?上?和月光一样柔软幽凉的温度。
他一手扯着被子的一角,抬起胳膊将被子一并罩在她?肩上?,问她?在湖州过得好不?好。妙真先说了句:“还算过得去。”,慢慢又哭起来,怕他发觉似的低着脑袋,鼻翼却轻轻地抽搭着,身?上?也随着这动作一颠一颠的。
良恭忙把她?的下巴抬起来,借着月光看见她?一脸泪水,便懊悔不?迭,“当初我?就不?该听你的。”
妙真忙把眼泪拿袖子揾了道:“我?又没?说有哪里不?好。”
黯黯的月光里,都?听见彼此一声叹息。良恭拉着她?一块躺到枕上?,一条胳膊枕在脑后,只顾盯着帐顶发了一晌呆,不?知还有什么?话?可拿来安慰彼此。隔了会,感到妙真一蹭一蹭地把脑袋枕到他胸膛上?来了,很是依恋的态度。
良恭不?由得笑了,抓起她?一只手紧握住,“我?这屋子可比不?上?你从前住的屋子大,床铺也比不?上?你往常睡的床铺软和。”
妙真不?搭腔,脸在他胸膛上?贴得更紧了些。良恭把另一只手从脑后取出来,斜着伸出去,指给她?看,“你瞧那帐子上?还有个洞呢。你嫌不?嫌?”
妙真仰起脸来,在他脖子便喷着气道,“你又说这种话?!”
良恭呵呵笑了两声,垂下手来,把胳膊垫去她?脖子后头,“我?不?说了。往后再说这种话?,就打自己的嘴巴。”
她?嗔怪他一眼,“我?从没?看不?起你穷,是你自己看不?起你自己。”
说得良恭心里暖融融的热起来,“我?知道。但因为你看得起我?,往后我?也不?会再看低了自己。”
不?时又有几滴泪落在他心口上?来,在梦里触觉是模糊的,但他知道那泪一定是热的。
等醒过来见窗户上?天色大亮,才知道真是做了个梦,然而?梦中何其真实,妙真仿佛就睡在他被子里,还有一片潮乎乎的热温。很快又被风吹凉了。
十?月中便冷起来,韵绮说京里的冬天更是冷得不?行?,妙真只是听见便不?禁抱着胳膊打了个抖。定下十?一月动身?回京,传星日日在外应酬请客送席的官绅名流,家里头也都?在忙着买东西带上?京去。如沁是给京中的亲戚朋友带些本?地特产礼物,文溪则是怕到了京城有哪里用不?惯,能买的都?要买了带上?。
唯独妙真懒得动,成日歪在屋里绣那副福星高照图,等绣成了,拿去做成个台屏摆件或扇面都?好,虽历老太?太?的喜欢。为这事情一忙,凡一切琐事就都?是交给了韵绮和花信料理。
经过那一场事故,妙真算是把那两位都?得罪了个彻底。但她?知道自己是安全的,像她?和文溪这样的妾室,都?是靠着几分宠爱过日子,现下这情形,传星俨然是护着她?,文溪不?必要自讨苦吃。如沁那样的正房奶奶,都?是靠着一份尊严体面存活,也不?好明火执仗地寻她?的不?是。不?过两个人不?能整治妙真,就拿她?的丫头来开刀,偏自花信好了后,妙真专爱遣她?去和她?们传话?递东西。
花信那个性?子,也不?必妙真怎样去引导,她?前有旧仇,后又仗着主子得了势,和人说话?愈发夹枪带棒,还不?是处处得罪人。她?初时还不?觉得,后来吃过两房几次亏后,妙真一味叫她?忍耐,并不?敢替她?出头,她?便不?大愿意去走动传话?递东西了。
这日如沁难得把妙真叫到屋里去,和她?商议要把花信配个人。妙真惊得张开嘴,好一会才发出声音,“奶奶怎么?忽地想起这事了?”
按如沁的意思,花信是自幼服侍妙真长大的人,自然妙真的左膀右臂,素日里花信的言行?,就是妙真心里的意思。趁这会回京,把这条臂膀给她?卸下来,量妙真到了京城后不?得不?收起张扬小心为人。
她?请妙真到榻上?坐,蔼蔼地笑着,“还是前日二姨奶奶和我?说起,问起你屋里那花信年纪也不?小了,快三十?了,怎的还没?有个婆家。我?倒还要问你,她?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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