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姓家里吃的好。”于家太太还怕他吃惯了好茶嫌弃,听如此说,忙不迭地就吩咐丫头,“把我们家带来的茶包一包给三爷带回去。”素琼因不喜欢她娘过分慇勤,掩着手帕咳了一声,微笑道:“娘,人家不过是客气。”池镜看她一眼,又向于家太太一笑,“婶娘放心,我从不是假客气的人。只是白白得了婶娘的好茶,不孝敬点什么总是无礼。不知婶娘这里缺个什么?明日我打发人送来。”于家太太瞅一眼素琼,道:“你们家凡事妥帖万全,什么也不缺。不过不能拂了你的心意,既如此,明日送一碟栗子糕来好了,我们素琼最爱吃这个。”池镜点头答应,又把素琼看一眼。素琼只觉血从脖子下头往上涌着,怕涌到面上,便欲起身回房。谁知池镜也起身告辞。她因此认定,他来这一趟,是特地来见她的。也许是他们老太太的意思,也许是他自己的想法。她禁不住往后者去想。于家太太的眼睛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睃一遍,笑盈盈吩咐,“素琼,你替我送送你镜哥哥。”院门出去便是池塘,有一座九曲桥,两个人在桥上一前一后地走着,都不说话。素琼是等着池镜来和她说,想他一定少不得要与她搭讪的,谁知都走到了对岸他仍没开口。她思忖片刻,立定了回头看他一眼,“镜哥哥,我只好就送你到这里了,屋里还有活计没做完。”池镜向她作揖:“有劳你。你请回吧。”素琼很是失落,绣鞋将转不转的,正是踟蹰之际,老远看见两个人由林荫里走出来,认出是二奶奶络娴领着位姑娘,那姑娘却很面生。她有了俄延的理由,在原地站着,等她二人走近了点头招呼,“二嫂子,你怎的逛到这头来了?”络娴不大喜欢素琼,只淡淡微笑回礼,拉着玉漏引荐,“这是我娘家表妹,因她今日病好了,领着她拜见家人。才刚从老太太那里出来,我想着太太她们大约在歇中觉,就领着她先在园子里逛逛再去。玉漏,这位是于家三姑娘,素琼表妹。”素琼点头致意,玉漏则福身还礼,起身眼朝旁边一溜,见池镜反剪着一条胳膊,并不看人。玉漏有点疑惑,自那夜他去吩咐丫头重新送饭未归,后头一连几日都不见他再来。难道是哪里得罪了他?思前想后想不明白,索性也不睬他。倒是络娴不服气,叉起腰来歪着脑袋瞪他,“小叔,怎么,见着素琼妹子,眼里就看不见别人了?既如此,往后我们那里你也别去,去了我也叫你二哥打你出去。”池镜忙打拱赔罪,口气有点哄她的意味,“哪敢呢?你们嫂子妹妹的在说话,我何尝敢插一句嘴?”络娴把鼻子一皱,剜他一眼,“少来,不问你你还看不见我呢!”素琼在旁见他叔嫂玩笑间另有一种亲昵,心内不自在起来,眼在他二人间睃了一睃。这二人皆没察觉,只玉漏看在眼中,笑着和她解说:“我们三姑娘和三爷自幼就熟识。”经她一说,络娴适才觉得言谈之间有点不妥。可心想着素日和池镜当着阖家的面也是如此,连家人也不曾错怪什么,而今反要向个外人分辨,真是没意思。因此只把这恼算在素琼头上,怪她端庄得跟个老先生似的,旁人稍微活泼些的,都给她衬成了不正经。池镜进而向素琼道:“我们两家是世交,我自幼和二嫂的大哥要好,总往他们府上去,大家常一处玩闹。她虽自幼就和我二哥定了亲,可小时候谁懂这些?谁能想到昔日常拖着两条鼻涕虫的小毛丫头一长大,还真成了我二嫂了。”正说着,络娴捏着袖口打他一下,“谁掉鼻涕了?!”
池镜歪着看一眼素琼,“你瞧,这样子还不是个毛丫头?叫我如何拿她当长辈敬呢?”素琼掩着嘴笑了。玉漏听他和素琼说话这口气有几分客气周到的意味,神色也不似往日那种倦淡疏离,倒有点庄重。心下明白,他对这门亲事多半是持着听之任之的态度,不见得多喜欢,但也不反对,没有私人的情绪与喜好,所以才不放任自己私人的态度。她反而缓了口气,觉得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胜算在。又再说了几句,就各自分头走开了。玉漏仍和络娴往桂太太那头逛去,回头见池镜走远了,素琼也已折返回九曲桥那头,却在那岸驻足回首,朝池镜的方向看了一回,仿佛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似的。玉漏想笑,“等”有什么意思?多少女人这一身都是空等过去的?她和她们不同,“等”要么是她拿来敷衍人的情话,要么是她抛砖引玉的手段。 照高楼(o三)因此这一向,池镜没来找,玉漏也不急,也不向络娴拐弯抹角打听,只管养她的病。别的都大安了,只肠胃还是拖拖拉拉不见好,如今还是只吃稀饭,清汤寡水的,没得又把人饿瘦了一圈。桂太太一眼见到就觉得这丫头没福相,不大喜欢,况且知道她其实是凤家的丫头,凤翔的房里人,因怕人议论才说是凤家的远亲。她虽不和络娴计较这说法,自然也不拿玉漏当什么亲戚看待,连个正经眼色也没给,只端着一碗药,看着碗里,用汤匙慢吞吞地搅着药汤,脸上有点烦嫌,“老太太怎么说?”络娴没她示意不敢坐,立在跟前回道:“老太太说叫玉漏还跟着我住,正好我那丫头蓝玉出阁了,就将蓝玉那每月二钱银子放在玉漏头上。”桂太太听见这话瞅玉漏一眼,“还说了什么?”络娴想了想,老太太也没什么要紧话,只是粗略问了问玉漏家里的境况,听见玉漏她娘的娘家是句容县的农户,倒笑了笑。“噢,说来也巧,玉漏她母亲的娘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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