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项景闭了闭眼。
&esp;&esp;这是一种难以遮掩的愤怒和嫌弃。
&esp;&esp;方见霖气得又给他来了一脚。
&esp;&esp;踢中了心口。
&esp;&esp;项景在地上咳嗽了两声，奇怪地是，他就这样顺过了气，断断续续地还能开口：“你嫉妒我？”
&esp;&esp;方见霖扔掉枪，气势仿若看见地面目标从天而降的老鹰一样，不要性命地一头扑上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项景，朝他砰砰打了好几拳。项景大概觉得自己是要死了，于是也懒得挣扎，任由他掐住脖子挥拳。
&esp;&esp;方见霖就在此时收手了。
&esp;&esp;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项景是在故意激怒自己。
&esp;&esp;即使落到这种境地，这个人也不肯放弃高傲。
&esp;&esp;他要在情绪上操控别人。
&esp;&esp;他证明自己才是占据上风那个。
&esp;&esp;方见霖捡起落远了的枪，他拍干净枪上沾着的沙，一点一点检查着这把杀人利器。
&esp;&esp;“你真是个人渣。”
&esp;&esp;项景对这句评价不置可否。他只是又动了动脑袋，悬浮执法车的灯太亮了，他滚在地上，被照得跟没有锥状细胞的猫头鹰似的，竭力在强光之中逃窜，他侧着脑袋，眼皮直接拉下来一半。
&esp;&esp;他干脆不看方见霖了。
&esp;&esp;方见霖蹲下身，用枪抬起项景的下巴。
&esp;&esp;他偏要项景直视强光，有任何一点可以让他在此时难受的事情，他好像都不肯放过。
&esp;&esp;有生理性的眼泪从项景的瞳孔之中溢出。
&esp;&esp;“你送过她的节日礼物，被她摆在卧室的床头。巧克力，没有拆过包装。一束枯萎的花，在客厅里面，她连花瓣都舍不得扔。上面贴着你的便利贴。你让柏知行去买的花。连字都不是你亲手写的。你凭什么？”
&esp;&esp;方见霖说：“你凭什么？”
&esp;&esp;项景：“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？”
&esp;&esp;方见霖：“因为你反对我寻找凶手。”
&esp;&esp;项景：“哦。”
&esp;&esp;“那也不能说明什么。”
&esp;&esp;方见霖：“因为你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知道你的秘密就杀人灭口的人。”
&esp;&esp;项景不说话了。
&esp;&esp;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悔意。
&esp;&esp;方见霖拿枪打了一下项景的脸。
&esp;&esp;项景的颧骨早被打得青紫，头被打偏了一下，呼吸颤动。
&esp;&esp;他还是那副高傲的，又狼狈的模样。没有任何改变。
&esp;&esp;项景：“你应该早一点告诉她你的喜欢。”
&esp;&esp;方见霖愣了一下。
&esp;&esp;项景：“你会听到她更多对我的爱。”
&esp;&esp;安静。
&esp;&esp;死一样的安静。
&esp;&esp;紧接着，一声枪响。
&esp;&esp;黑色的海在耳边继续跟海岛的风不辞幸苦地合奏，“沙沙”“沙沙”“沙沙”，那些翻涌的，被灯光照亮的血和沙子，在这一刻都不愿意发声。它们安静地，冷冷地，在岸上，注视这一片无垠的黑海。
&esp;&esp;项景的眼睛没有闭上。
&esp;&esp;他的血还在从胸口往外逃跑。
&esp;&esp;方见霖的胸脯剧烈起伏。他泄愤似的对着项景的胸口继续开枪，一枪，两枪，三枪……等快把子弹打空，他丢掉了枪。
&esp;&esp;海岸边全是温暖的血。
&esp;&esp;方见霖将项景的尸体投入了大海，他一点一点将沾满了血的湿润的沙捧在掌心，走到海边，任他们跟尸体一起随着海漂流。
&esp;&esp;巨大的海没有发
&esp;&esp;出任何餍足的声音。
&esp;&esp;还是跟刚才一样，平淡的，节律的，“沙沙”“沙沙”。
&esp;&esp;做完这一切，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靠上了刚才死掉的那人上岸的时候靠过的那一块大石头。
&esp;&esp;他深呼吸了一下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感觉心脏有点疼，说不出话，动不了了。他抬头看了一眼星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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