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而此刻街上的匪寇换了统一的服饰,刀剑斧头什么的也不暴露在人前,看上去倒是比蔡全手底下的兵更有正官之风。
&esp;&esp;原本的衙差们也贼眉鼠眼地纷纷到“新县令”的眼前露脸争宠。
&esp;&esp;总的来说,依岱城在这场奇怪的侵袭之中,获得了一些还算好的变数,除了死去的那些人。
&esp;&esp;征宁郡被屠了四家有名有姓的权贵,其底下的新贵林林总总也有数十被杀。其中贺家赫然在列。而北幽都城的那位却好像并没有什么表示,早朝弹劾的声音穿透了幽幽深宫。
&esp;&esp;这是茹承闫去完城西之后途经官府门口看见的告示。
&esp;&esp;被抢了家中女儿的百姓求救无门,也不敢声张,彼时女儿万万不会胜过传宗接代的儿子,更何况上面也没人能给他们做主,也只能息事宁人了。
&esp;&esp;死气沉沉的县城一夜之间却显出了往常没有的生气。
&esp;&esp;茹承闫猜测此事并不是简单的匪寇入侵,这自封的土皇帝贯丘玉辰要是顶着真名行事,要不了多久就得出些幺蛾子,这人大喇喇将这个名字挂出来,或许别有用心。
&esp;&esp;但现在茹承闫无暇去管依岱城的烂摊子。依岱城于他而言,就是个仇家,让他恨不得抓住一点机会就要报仇雪恨扒下它一层皮来。
&esp;&esp;茹承闫走走停停,差不多两个时辰后才回到挂马掌铺。
&esp;&esp;天气逐渐炎热,不能再等了,茹承闫想到。
&esp;&esp;他随意在厨房吃了点东西,叫上屋里正无聊茫然的贺於菟,打算去一趟贺府。
&esp;&esp;茹承闫怕贺府里的尸体臭了,今早已经让义庄的人前往收尸。
&esp;&esp;出发的时候茹承闫并没有告诉贺於菟他们此行的目的地,直到贺於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直至到达顶端时,两人已经站在了贺府门口。
&esp;&esp;倒塌的一边大门横躺在地上,贺於菟僵在原地,不敢进入。
&esp;&esp;茹承闫察觉到他的异样,率先跨出一步,跨进了大门里。他就走了这一步,然后停在原地等待。
&esp;&esp;等了半晌,贺於菟终于鼓起勇气,跨进门里抬头向院里看去。这一看,就令他霎时愣在了原地,是谁在帮他?
&esp;&esp;那些残肢断臂,那些血呢?
&esp;&esp;惊讶的情绪让他稍稍淡忽略了那些心底蠢蠢欲动的折磨,他终于肯迈步走进这个让他既挂念又惧怕的地方。
&esp;&esp;或许是那天那个在角落里哀叫的女子吧,贺於菟想,从前贺家待下人不薄,在城里百姓普遍挨饿的时候还能让她们吃饱肚子,她临走时收拾了一下也算有报恩之心。
&esp;&esp;直到走到内院深处,贺於菟像一根枯萎的秸秆,弯着腰跪了下去。
&esp;&esp;院中整齐地摆放着两口新制的黑棺,棺材前放了一张小木桌,桌上还有一些没有烧掉的纸钱,两根燃尽的白烛,地上还有一个装了很多纸灰的铜盆。
&esp;&esp;有人替他爹娘收了尸。
&esp;&esp;贺於菟磕着头,痛到窒息的感觉摧枯拉朽般将他撞碎在原地。他这些天一直在逃避,不敢面对,不敢回到这个地方来。
&esp;&esp;回到这里,就意味着从此他便是孤身一人了。
&esp;&esp;茹承闫默默站在他身后,居高临下看着贺於菟抖动的身躯,他自已都没留意到他在暗中庆幸,贺於菟不会是十二岁的茹承闫了。
&esp;&esp;茹承闫仍旧耐心等着,日头渐渐往西去了。
&esp;&esp;贺於菟抹了一把鼻涕,从地上艰难爬起来还踉跄了两下。
&esp;&esp;腿麻了。
&esp;&esp;他缓了好一会儿,才穿过棺材,跌跌撞撞往主屋走去。
&esp;&esp;贺於菟磨磨蹭蹭两个时辰,将主院和偏院的细软都收拾好了——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,值钱物件都被一扫而空了。
&esp;&esp;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,他把自已院子里的常青树泥土给挖开了,里面一个玲珑琉璃匣收着这座八进大宅子的地契。
&esp;&esp;贺於菟拿出地契小心放进贴身的衣襟里,然后又把流光幻彩的匣子塞到茹承闫怀里,“这还能换点银子。”尔后又不知道想到了哪处,愣神好一会儿,才哑声问道:“什么时候头七?”
&esp;&esp;茹承闫神色平静:“明日。”
&esp;&esp;一直默默跟在贺於菟身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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