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阮将军,当时还说过这些?”
南天烛一愣,下意识看向孙老,却见他深深叹了口气,就像是想起什么难堪之事一般捏紧了拳头:“这些年来,我也一直没想通,我在这儿当了二十年差,从未漏抓过一人,怎么偏偏只有那钱老七,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害死那么多孩子,但是,竟然无一人发现……”
“所以师父才一直让我们这些当差的要加强戒备,若是看到有人可疑便一定要留个心眼,至少做好记录,免得到时又凭空冒出一个钱老七。”
大耳小声说:“今日我也是看二位……穿着打扮与众不同,加之,又一直在闹市上与人搭话,有些担心这才……”
说着,他竟还拿出一张记满了字的纸来,上头全都是今日他在街上听来的,南天烛的“胡言乱语”。
大耳苦笑:“我还正打算去找师父说这事呢,现在,应该也不需要了。”
一想到眼前这两个奇装异服的怪人都是巡察使的人,大耳不敢再多说什么,匆匆交代完一句便去上晚工了,一时间,小巷里只剩下南天烛,孔雀和孙老。
天色渐暗,孔雀说道:“我们也回去吧,曹大人还在等我们呢。”
他将曹大人三字咬得格外重,显然,不仅仅是说给南天烛听的。
似乎从大耳锁上门的那一刻,站在他们身后的孙老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。
南天烛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张纸,上头详细记录了她的外貌和言行,就和……先前孙老给他们看的,死者的生平一样。
从头到尾,两人都忽略了一件事。
在潭州城中,不仅仅只有寻常百姓相信妖物会披着乾坤皮入城的邪说。
早在他们第一次去官府的时候便发现了,甚至是潭州知州都对鬼神之事笃信不疑,而这当中,多少也有他们刚利用了判官舌戳穿天罗之故。
孙老已经在潭州城当差了二十年,一直兢兢业业,从未有所疏漏,可偏偏,当年却叫钱老七混入了城中,最终甚至还被阮云夷当众责骂。
明明这城里刚有五个人被放血剥皮而死,死相如此凄惨,但是,孙老让手下上街巡视,找的却不是这个凶手,而是和那五个死者一样的,与众不同的妖邪。
在这城里,不会有比孙老更想找出那邪祟的人了。
一想到这儿,南天烛只觉得后脊发寒,她的轻功很好,直接跑应当是跑得掉的,只是,要带上孔雀的话……
“没想到今天查这么晚,曹大人估计都等急了。”
思来想去,南天烛还是不想硬碰硬,想要学孔雀,搬出曹野来吓一吓孙老,谁料想下一刻,孔雀却将她猛地往前一推:“快走别管我——!”
话音刚落,只听一声闷响,南天烛闻到淡淡血气的同时,脚踝跟着一凉。
一只镣铐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她,她回过头去,发现孔雀毫无声息地倒在孙老脚下,那个先前一直对他们笑脸相迎的老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“你被他迷惑了。”
他轻声道:“跟我回去,我会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。”
南天烛再醒来时,周遭已是一片漆黑,只能闻到黑暗里传来浓烈的血气。
他们应当是在不知某处的地窖里,也因此,她听不见一丝外界的声音。
南天烛几乎立刻就出了冷汗。
多年前的回忆虽是被她强行遗忘了很多,但却是刻在她骨髓里不变的烙印,随时都能被唤醒。
想到自己曾被关在地下的那些年,南天烛本能地开始发抖,但是内心深处,她却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。
孔雀呢?
记忆的最后,孔雀倒在孙老脚边,而那时候还有血味……他是受伤了吗?
南天烛想要爬起来,只可惜,她脚上的镣铐没除,她刚起身就被拽了回去,身上的铃铛发出的动静更是惹来了注意,黑暗中,有人亮起一点火烛,南天烛下意识眯起眼,但很快,她背后就被冷汗浸透了。
亮起的火烛照亮了靠在墙角的孔雀,而那种浓重的血气,便是从他身上来的。
孔雀的两只手腕都给人割开放血,以至于身上衣衫已经给浸湿大半,而他脸色惨白地睡在血泊里,一动不动。
“孔雀!”
太黑了,南天烛甚至看不清孔雀胸口是不是还在起伏,一时间只觉浑身血液凉了大半,只能大喊他的名字,试图将人唤醒。
“不要被邪祟迷惑了。”
而这时,黑暗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了她,孙老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,慢慢从地窖一角走了出来,看着她面无表情道:“今日在大街上,他一直跟着你,施展邪术让你说出那些话来,你不知道吗?”
“什么……”
南天烛满眼都是孔雀流血的手腕,心神大乱之际,甚至听不明白孙老的意思:“你到底在说什么……”
孙老冷笑一声:“你看你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只要被这些混进城里的邪物迷了双目就会这样,你连他是人是鬼都看不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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