]:说钱柏不知悔改;讨厌文侪;吃人】
“掌柜老西和服务员阿冬还写么?”戚檐仰起头。
“不写了。”文侪说,“我看他俩的名字就像糅合体。”
“你总得知道他们是什么的糅合体。”
文侪叹了口气,替戚檐写道——【[(掌柜)老西]:懒散怕事、仗势欺人】
“……按刻板印象来说,我看他就是工头。——不管了,我先写阿冬。”
文侪屈膝半跪在沙上,指尖再度没入沙间。
【[(服务生)阿冬]:小心翼翼、附庸他人】
“若是照着工厂模式来看的话,这俩估摸就是工头和他身边跟着的尾巴……分析他俩大概没什么必要,还是照着工厂思路去想才能找着突破口。”
文侪嘟囔着,忽而想到什么似的,又说:“不过、他们也没变作怪物来着……”
戚檐点头,这才笑说:“我就是在想这事。”
“那你不早些说?”
“我原是要说的,可你不是很快便注意到了么?”
“你该打头便说。”文侪批他几句后,又道,“假若阿冬和老西也为人,是什么叫钱柏如此不合群呢?”
文侪正冥思苦想,忽觉得狐耳上压下一只大手。那戚檐没给他时间怒骂,单顺势压低身子,道:
“有些人和众人迥然不同,但是他们能睁只眼闭只眼,或是立于中间的灰色地带,故而也能隐身于人潮。而有些人固执己见,非逆流而行或是站在黑白两极不可,我猜钱柏便是这样。他一定有什么执着不肯改变的想法。”
“既然怪物皆是人变作的,且众人多变作怪物,按社会选择论来说,留至最后的多是先进的东西,那么钱柏紧抓不放的该是保守亦或守旧的思想么……”
“短期之中被社会选择的可不止好的,那些容易蛊惑人心的东西,也很容易得到人们的青睐。——不是有长生不死的鬼祭祀么?说不准众人变作怪物,是因信了极端宗教呢?”戚檐说。
“是我想错了么?那钱柏固执己见的也可能是反邪|教思想吗?”
“不确定,这俩死路皆暂时保留吧。”戚檐说。
雨又开始下了,潮水在以超乎他们预料的速度向上涨,俩人拎着湿漉漉的长靴沿着先前的脚印向上行,每走一步,潮水便跟来一步。当二人先前留下的脚印消失于驻足处时,那潮浪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脚踝。
文侪的九条尾巴因沾了水而沉甸甸地拖在水中,他行得温吞且吃力,比浪上涨的速度还要慢一些。
残阳斜照,泛着血色的潮浪击打礁石发出气势磅礴的呐喊。戚檐在余晖中冲文侪伸出了手,文侪没有拒绝,却是用手从外圈住了戚檐的腕,没成想很快被戚檐固执地反握入了温热的掌心。
俩人没有并肩,却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,亦一前一后地听到了自深海传来的亡者魂灵苦闷的恸哭声。
石碑下有人在昏晦间经久徘徊,不得消解的恨意被这片蔚蓝的海悄无声息地掩埋。
文侪默默想,原来那人口中的“蓝”不过是片叫人绝望的野坟。
“我想成为山。”
“高耸的,永远屹立不倒的、山。”
濒死之际,他用虚弱的气音在我耳边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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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檐将五指合拢盖在玻璃窗上,半晌,他再将手拿起时,那窗上已留下了他的手掌印。细密的水雾湿了他的掌心,他却经由那处空缺,看向了暴雨中撑着赤红油纸伞走动的怪物。
“到处是怪物……”戚檐含笑打量着,还要伸指点点文侪,“你看,外头雨下得好大哦。”
“看?大哥,渭止的梅雨还不够你看的吗?还是说这鬼地方的雨更有意思?”文侪骂骂咧咧地将纸笔在窗边那张长方木桌上搁下,“活是总不干的,懒是一定要偷的,速战速决它不好么?非得讨千百回死罪受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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