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搜索。
文侪在心里想:戚檐呢?又死了吗?仅仅是因为他打翻了那个骨灰盒?
正思索着,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。他不能应话,自然也没有拒绝访客进来的权利,他原先还想着没准那戚檐会忽然从拐角探出一个笑脸,可当他听见那跛脚似的一轻一重的足音时候,唯能咀嚼起遗憾。
——是老南。
老南的头发中间秃了一大块,这会儿满面愁容,他面上几道深深的沟壑里嵌进不同寻常的青紫色,比起他讲课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要老上不少。
文侪猜他是被不满审判结果的人揍了,试图开口安慰安慰他,可他发现自个儿身体的零件都罢工了,便只能将唯一还在如常运行的眼睛转向了他。
“阿侪,大家夥都不容易啊……你又是何苦,怎么折腾成这样子,都是为了阿檐……不是了吧,你后来就不只是为了阿檐了吧……”
文侪听不懂他在碎碎念什么,却很清楚他所处的状态——面对昏迷不醒的病人,许多前来看望的人都会语无伦次地回忆往昔,亦或者没头没尾地分享近来日常。
“唉、你瞧我说这做什么?我同你说啊,我已经想好了,是、是这样的,本来就该是这样的……你也觉得没错吧?是吗?大家都喜欢阿檐,你也喜欢吧?哥也喜欢,所以咱们本来就该和他一起……”
那人又没完没了地说起胡话,文侪想做笔记,却没办法做,好像正经历一场尤其艰难的听力考试,最大的考点在于老南时强时弱的话语声以及并不成逻辑的前后句。
“嗳可那都是无妄之灾呀,谁能料得到呢?我觉着都是我的错,可大家都说不是呢……哎呦,还将你也害成这副鬼样子……哥心里头惭愧啊!哥这几天都能听见什么东西在哭的声音,唉哥知道你们这类人是最讨厌迷信的,但别嫌哥神叨叨,哥就是听到了山沟沟里头那些死人的哭声,哭得可惨哩!哭得哥都想哭!”
“你先前说那些东西积灰不好,所以哥都有好好帮你擦……到你能出院的时候应也不至于坏……哥知道你病了不单单是因为阿檐,哥也是,但没办法啊,我们都没办法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……哥不打扰你休息了,哥也该休息了,哥实在太累了!”
“原谅哥吧,阿侪。”
老南关了门出去的刹那,泪水开始不受文侪控制地从他眼眶中往外流,好若久未维修的水龙头,一经拧开就再也关不上了。
啧,孙煜又在哭了。
由于原主太过伤心,文侪也跟着喘不上气来,他从孙煜那般激烈的情感中意识到一件事——这估摸着是孙煜最后一次见老南了。
他将脑袋从那扇闭紧的房门转向了屋外,只见屋外的景色竟在瞬间由白昼转为黑夜,又再次由黑夜变为白昼。
文侪震悚着将瞳子转向墙上钟表,秒针咔擦咔擦从56走到57,58,59……
精神病院在刹那间消失,文侪惊觉自己又站在了那间杂物室里,而那戚檐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瞅他,他手中仍旧捧着那骨灰盒。
可比起戚檐,更瞩目的显然是那墓穴里头躺着的尸首。
裹尸布一圈圈脱落,显露出的森森白骨倏然长出皮肉,不过片刻,那起死回生的“人”已容光焕发地坐了起来。
“欢迎来到我的一天。”老南说着,踩着棺木爬出来。
戚文二人环视四周,晃眼间,一切皆变得模糊不清而后发生了翻天改变。
这是一个只有红白俩色块的世界,半边红墙,半边白墙,地上沙土也是红白二色。按理说中间该给个粉色的过渡,可是这里没有。两色局域交界处,无论是墙面还是沙,均只画了道黑线作为分割。
老南穿着两只硕大的绣花鞋,左脚踮着站在红沙处,右脚跛着踩在白沙里头。他拿着根树枝在脚底画了一行线,随即将红白沙搅和在一块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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