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依旧不会反抗父母。
没想到下一年,周宣就因校园霸淩而被学校警告了。然而,他仍然选择对我隐瞒一切。
我一点儿没能帮到他。
他始终以不冷不热的态度面对我,一直持续到2000年,他选择了卧轨自杀。
我什么都没能做到。
我对不起周宣。
我是个罪人,是个共犯。
——————
2黄复
问者:周宣与你是什么关系?
黄复:1995年,发生了一场校园霸淩,受害者父母闹到了警局去,周宣是霸淩者,我是负责那起纠纷的民警。
问者:你是如何发现周宣正遭受家庭暴力的?
黄复:调查校园霸淩的时候,我无意发现他身上伤比被霸淩者还要严重,还以为与纠纷相关便多问了几嘴,好不容易才得知那是他父母打的……
问者:你后来是如何同周宣保持联系的?
黄复:通过他的四叔和大姨。周宣出入警局期间,基本上都是他俩在照顾周宣。
———
[黄复自述]
1995年,有对父母领着他们被霸淩的孩子找上警局,当日涉嫌校园霸淩的五名高中生都被带了过来,那也是我第一次遇上周宣。
我一直认为校园霸淩是一件需要严肃处理的事情,从不将此类暴力行为认作青春期孩子们的打闹。
大概也是我表现出了极其强硬的态度的缘故,那些参与校园霸淩的学生没用多久就都认了罪。
被霸淩的孩子受的伤不算太重,还不至于归到刑事纠纷中,但是他受到的心理伤害肯定不小,所以我还额外对霸淩者进行了单独的对话。
我并非对其中那些街头混混打扮的学生有什么歧视,只是那衣着整齐、成绩优异的周宣在里边实在显得格格不入。
那会儿正值酷暑,没什么风,谈话的房间里也没安空调,我穿着短袖都直冒汗,周宣却穿着冬季校服外套,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。我以为那又是高中生耍帅装酷的手段,见他认错态度诚恳,还一副痛定思痛模样,也没多管。
可谈到一半见他热得脸都红了,却还是没脱外套就顺口问了一嘴。
他起初只是摇头,后来拗不过我,就说家里人不让。
那会儿我虽然好奇,却也没追问。
第一日结束时,我默认陪他前来的一男一女是他爸妈,问过才知道不是。
校园霸淩这事拖了许久才解决,最终也没立案,被霸淩的孩子父母选择了私下解决。在这期间,我发现了周宣正经历着严重家暴的事实。
那孩子的精神有点问题,死活不肯承认他父母对他施暴的事实。我留了手机号,叫他碰上麻烦事就联系我,他后来也的确联系过我几回,但多数是为了托我帮他买药之类的杂事。
也不知那俩畜生是怎么当的父母,对孩子施暴就算了,连药钱都不肯出……
我和周宣联系多了,也便像兄弟一样打开天窗说亮话了。你也看得出来,我这人说话冲,总容易惹恼他。每每谈到家暴,他都像刺猬似的要扎我,我都怕他拿拳头砸我。
后来我觉着同他说不通,便直接联系了他四叔和大姨,听那二人说,他们在着手准备起诉那俩人了,但是首先周宣这关过不去。
我只能尽可能对周宣他进行开导,我同他说啊,这暴力咋能是爱?我把你活活打死了,还硬说是爱你,你认不认?
他说认。
我又问,那他的意思是,杀人犯都是因为太爱那些受害者才杀人的?
他便再不说话了。
我觉得他心底应该多少也清楚他父母做的事儿是不大对的,毕竟疼都落他身上了。我想,他聪明的,该不至于如此迟钝,大概就是脾气太犟,才会执迷不悟。
1997年,我的工作开始忙起来了,无暇再常约周宣出来谈心,只偶尔听周宣俩好心亲戚讲诉讼进行到什么地步了。
第二年,我得知他们败诉了,我接受不了,不是因为我自己非要打赢那场官司不可,我只是觉得周宣绝对不能再受那苦了。
情欲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