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裴屿没问邝野人在哪儿,他原以为邝野会等在放学分别时的那个街口转角处,但裴屿猜错了。
&esp;&esp;他刚跟保安唐叔打过招呼,扭头就看见邝野站在他们小区门口,单臂抱着一束花,看着像康乃馨。
&esp;&esp;裴屿挑起半边眉毛:“你搞什么?”
&esp;&esp;邝野说:“刚才瞎晃到早市上去了,鲜花,你妈妈喜欢吗?”
&esp;&esp;裴屿心里忽然一酸,连邝野留意他住哪个小区——想必晚上都是看他进了小区门才会走——的这种痴汉行径都不计较了。
&esp;&esp;邝野伸手在裴屿眼前一晃:“怎么不说话?别告诉我你妈妈花粉过敏啊。”
&esp;&esp;裴屿却一把拽过邝野的领子,凑上去,压着声音说:“你不用讨好我妈,也不用讨好别的什么人,留着那点儿心思琢磨琢磨怎么讨好我吧。”
&esp;&esp;邝野微微一怔,旋即眨眼笑了:“好。”
&esp;&esp;邝野跟着裴屿进小区上楼,裴屿站在门口摸了半天才发现出门时心不在焉,连钥匙都忘了。
&esp;&esp;邝野偏过头笑。
&esp;&esp;裴屿木着脸敲响自家大门。
&esp;&esp;开门的是林亚男,裴屿侧身让出身后的邝野:“妈,这是邝野,高一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。”
&esp;&esp;林亚男脸上的笑意温和亲切极了,挑不出丁点打量的意味,裴屿看着那样的笑容却很别扭。
&esp;&esp;裴屿瞥了眼邝野手里的花,示意邝野开始他的表演。
&esp;&esp;邝野站在裴屿身后,身量比裴屿还高出一些,看向林亚男时须得低头,但俯视人时却显得他更谦逊。他把手里的鲜花递出去,礼貌又讨人喜欢:“阿姨好,周末打扰您休息了。不好意思空手上门,又不会挑水果——这花我妈喜欢,也希望您见了开心。”
&esp;&esp;“开心,开心,好漂亮的花,阿姨也喜欢,谢谢你。快进来快进来,”林亚男意外一笑,忙去揽邝野的胳膊,“早就想邀请你到家里来玩儿了,我们家小屿多谢你关照。”
&esp;&esp;备受关照的裴屿嘴角一抽,不自在地别开视线。
&esp;&esp;邝野进了屋,又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裴江打招呼:“叔叔好,大早上的,打扰您了。”
&esp;&esp;裴江收了小领导派头,难得像个和蔼大叔,他把电视机声音调小:“小野吧?吃早饭了吗?让你阿姨给你把早饭热一热。”
&esp;&esp;“谢谢叔,我吃过了,还得留着肚子等中午品尝阿姨的手艺呢。”邝野的乖巧也挑不出一点错,显然应付这种场合颇有心得,连说什么话能早点脱身都设计好了,他把手里的书包往上提了提,示意裴江和林亚男,“这礼拜我们出去消防培训了一天,落下好多卷子没做,叔叔阿姨接着忙,我和裴屿先去屋里学习,行吗?”
&esp;&esp;“去吧去吧,咱们中午吃饭再聊闲天儿。”林亚男拍拍裴江肩膀,小声提醒,“把你电视关了吧,别影响孩子学习。”
&esp;&esp;邝野一笑:“没事儿,您看,我们把门关上就行。”
&esp;&esp;林亚男和裴江脸上闪过一丝微妙,但转瞬即逝便笑着说好,裴屿懒得再看这两大一小相互表演,用手背碰了邝野肩膀:“我屋在那边,走吧。”
&esp;&esp;邝野一眼就看见裴屿卧室门上那个引人注目的空洞,微微一顿,一时间把好多事情都串了起来。
&esp;&esp;人之所以会向往什么,都事出有因。
&esp;&esp;裴屿会在提到“自在”一词时露出那样内敛的向往神情,是因为他没有。
&esp;&esp;林亚男去厨房忙活,叫裴江下楼帮他带一瓶生抽,裴江就干脆关了客厅的电视。
&esp;&esp;身后一时没人,可邝野还是回手带上裴屿的卧室门,用后背将这扇关不严实的门轻轻抵住。
&esp;&esp;“屿哥,”邝野轻轻道,“要抱一下吗?”
&esp;&esp;裴屿一顿,回头去看这个第一次踏足他“半私人领域”的熟悉身影。
&esp;&esp;邝野的脊背硬朗笔直,好像能和那扇门板贴得严丝合缝,像一道忠诚于他的坚硬守卫。
&esp;&esp;邝野的后腰完完全全遮住了门上那个粗糙狰狞的洞,秋季的外套不如冬日的厚重,却短暂替他遮住了以爱之名的监视眼睛。
&esp;&esp;裴屿方寸大的少年世界仿佛静止下来,没有声音,也没有风,只有一双连捉弄人时都不参杂假意温和的眼睛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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