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檀允珩和陆简昭在林惊忆进来前不久,刚坐下,尚未审人,二人在等书童过来,炭火烧的旺盛,地牢的门是敞开的,冷风鼓进,不至于让人心慌。
&esp;&esp;檀允珩瞥见宋凛父母跪在一旁揉着膝盖,没理会,“林惊忆,你为何要将《民志策》隔根拆下。”三日里,司昭府派去暗中护着寒山书院和书童的衙役,从来没打草惊蛇。
&esp;&esp;以至于林惊忆一进来恍然过来,原来这三日是他最后的宁静,既然如此,他就好好说道说道,他跪直的上半身俯下,身上一袭青色书生圆袍,布料崭新,不难看出是新做不久的衣裳,连褶皱都没有。他几乎快埋在地上的头直接给两位司昭磕了个响头。
&esp;&esp;“寒夫子,既收了我,为何不认我做义子,天底下那么多百姓,甚至都不知我与寒夫子的关系,只知我是寒夫子身侧书童,世上的好事怎就一个也轮不得我。”林惊忆喉中酸涩,眼中泪花在火光中不断滑落。
&esp;&esp;还真是这样,陆简昭眼神犀利扫过去,林惊忆吓得连眼泪都收了回去,“林惊忆,宋家五口许不知道寒夫子必死,但你一定知道。”否则怎会提前把一册寒夫子亲自提笔誊抄的《民志策》隔笺拆下,“手艺不错。”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端倪。
&esp;&esp;林惊忆再次叩首后直起上身,他刚一直弯着上身,身子力道都在双膝上,双膝下满是圆滚滚的秸秆,跪着异常难受,直起身散些重力压着,“是的,两位大人,草民确实知道寒夫子必死,不知何日何时,草民明知寒夫子身死后的遗物轮不上草民收拾,也存了私心,想留些遗物,是以在极不易被人察觉的竹笺上动手脚,只是没想到寒夫子的遗物居然亲有两位司昭大人来收,草民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沮丧。”
&esp;&esp;庆幸收养他的寒夫子是得圣上重用的,能以正二品官仪下葬的忠臣;还是沮丧寒夫子若收他为义子,他想都不敢想,他的日子该有多风光。
&esp;&esp;林惊忆心中过分沮丧,悲痛欲绝,早知道他就该提醒一句的,独自一人给寒夫子守灵的三日里,数不清的官员百姓自发前来吊唁,小司昭准许他以一个义子的身份整夜守在灵前,眼泪竟是那么不争气,泪流满面的。
&esp;&esp;檀允珩三日前的猜疑,三日后确认,火盆里的炭火‘崩’了声,溅了火星子出来,在潮湿的秸秆上消失不见。
&esp;&esp;“你的名字林惊忆,都是寒夫子起的,林中溪边婴啼哭,惊鸟惹得半夫闲。溪流两侧无人家,忆往事昔身康宁。寒夫子自你襁褓将你养在身边,除了没认你做义子,不曾缺你任吃穿物什,旁人几句碎语,你竟能忘恩负义,谋杀亲手将自己养育成人的夫子,美名其曰:偷来的竹笺是留下寒夫子遗物。”她很少跟犯人多话,已亲口承认的事实,没必要多说什么。
&esp;&esp;但檀允珩决不容忍,一个将半生奉给书院的寒士夫子,死在一个亲手养大的孩子手中。
&esp;&esp;林惊忆抬眸,一双眼睛恨急了檀允珩,怒目圆睁看着她,“寒夫子既收了我,为何不认我,凭什么小司昭大人一入公主府,甚至尚在襁褓,就是南祈朝唯一的郡主,您只比我多了位有幸被长公主看上的父亲,仅此而已,不是吗?您那高贵的身世,皇室千宠百爱,若换是我,也一样坐得稳。”
&esp;&esp;宋凛,江听闫两位同窗所言,哪里不对,一个若没父亲一路庇佑入都,早死在荒郊野外的襁褓虚弱女婴,甚至还没他这个健壮男婴易活,同窗告诉他,这是人不同命,一个极好的运气,往往能逢凶化吉。
&esp;&esp;呵。
&esp;&esp;“倘若把你丢在沙场上,你能做什么,或者丢进官场,你又能做什么,都城里不断被诛的九族,沙场上死去的将士里,你如何挽救他们。你活在寒夫子的庇护中,不知都城水深,竖听风雨,与小司昭比较,读书习字,没卸下你与生俱来的自卑和冷血,怪不得亲手父母舍下你,本官若有子女如你,必五马分尸。”
&esp;&esp;陆简昭说的不徐不疾,声音冷冽,他搁在椅柄上的手紧紧攥着拳头,一双不落恨意的静眸睨着林惊忆,简直骇人听闻。
&esp;&esp;人人都想踩他的珩儿一脚,他们也配?
&esp;&esp;林惊忆呵笑一声,连着身子抖动一番,他听过宋凛、江听闫如何谈论大司昭,这位昭平候府世子爷,如今还是郡王,是个冷漠不苟言笑的,未喜欢小司昭时,对小司昭都如此,别提他们了,双齿轻启,清凌凌地捏碎你最在乎的事。他无父母,唯一想认的父亲还不要他,命如浮萍飘晃,无归处。
&esp;&esp;“读书习字,司昭大人高处待久了,怕是不知读书习字艰辛,十年寒窗科考场,能为官的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室子女,世家亲王还有官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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