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如此,歌沉莲仍然恭敬叩拜,完善礼节。
“陛下恕罪,莲来迟了。”
“长老称夫人有恙,孤理解。”明宗道“听闻见君宴间行刺,伤及圣主,孤特来探望。”
“多谢陛下记挂,并无大碍。”
“刺客可招供?有无疑凶?”
“莲做事失寸,引得民生激愤,故生此节。”
“你不必隐瞒,直言就是了,想必白日行刺,必是相国有意折辱。”
“莲没有隐瞒。莲相信,相国大人不会行小人之举。”
“免了吧?相国不给圣主面子,还加以羞辱,让他没有官职加身的外甥女替他前来见君宴,外甥女还带了那个纨绔外甥孙,据说敬了天地,不等祈运开始就被挤兑走了,好一通丢人现眼,只是圣主宽宏,不与计较罢了!”明宗叹道“要你行宴,本应化解相国偏见,没想到连累你被羞辱,那老头子简直就是茅坑石头,又臭又硬,软硬不吃!”
明宗面上带着恼意,这顿怒火,并非来自圣主受辱。
歌沉莲知明宗有话要说,沉心静听,并不多问。
“孤太累了,舆南郡堤坝坍塌没能及时批款修缮,入夏洪涝引发水患,孤已经第一时间遣人救灾平难,令圣莲设祭,那老头子却写了足足万字陈情,批判孤有所失,要孤颁布罪己诏!”明宗终于说到重点,大倒苦水“你说,孤岂能未卜先知?何至于此?开年奏书请呈缮款之多,南北通航,西北开荒,官奉军费,连驿站开销都要经孤落旨。诸事繁琐,无穷无尽。大大小小数十项,哪一项不是万分紧迫?哪一样不是天大的事?相国要求孤在三日内裁决,孤寝夜不寐批复,朝堂上还要听他们论辨纷争,以此斟酌哪里应当锐减,哪里又当增添,无论孤做什么决断,都要忍受质疑,还要安抚臣卿不满,更要一力担当后果!”
说到这里,没了下文,歌沉莲沉吟片刻,谨慎道“朝堂之事,莲不能妄议。”
“孤没让你议论,只是问你,如果是你,又当如何?”
“陛下心系天下,必得承担重负。在所有天大的事中,陛下已经做到了更天大的事,以单事纵全局,或失偏颇,经由陛下深思熟虑,止于堤溃之损,所平之大,远不止于此,相国大人焦万民之虑,只是未能想到。”
明宗甚觉此言有理,赞同道“正是如此,圣主果然知孤心意,定也认为相国不对。”
“莲没有否认相国。”
明宗不解,拧眉反问“你言下之意,是在说孤错?”
歌沉莲不答,先叩身伏跪,明宗垂视他的臣服,面色渐渐凝重。
“望陛下谅解,莲只是认为,芸芸众生,所思所感何止千万,没有人能够绝对代表正确本身。”
“孤也不能?”
“陛下自然不会错。”
“谬论!你说孤不会错,孤必然代表正确。”
“思想无法统一,所以无人能够代表正确本身,亦无人代表错误本身。”
“孤不能,身为国教,你圣莲道也不能?”
“陛下认为,圣莲道能够统一思想,代表对错?”
“不错,宗教建立,不正是促使天下得以归心,信服于崭新的大别王朝?”
“最初是。”他不疾不徐道“百年已过,相信昨日情状,已为陛下表明一切。”
“一名许是未受恩惠反妒青云崇高,遂动恶行的蠢徒罢了。”明宗毫不在意道“依你所言,国教不能区分对错,甚有所行失策,引来世间怒火,更连圣主也不能确立何为正确,岂不是说,孤信任依赖的,都是假象?”
“陛下信任的不是圣莲道,而是信任您自己的思想,陛下依赖的并非歌沉莲,而是依赖您做出的判断。”
明宗眉心一跳。
明宗登基三年,正值弱冠,苦于年轻,气量暂且不足,面对圣主游刃有余的把控,本能生出危机感。
君王一旦有低人一等的感觉,无论是否错觉,都会第一时间动用权势平反差异,营造执掌生杀的威严,来震慑群臣使其臣服。
可明宗此时还无法将歌沉莲视为威胁,他礼节端正,眼睛干净,温顺的像头鹿。
年轻的君王思虑片刻,总觉得圣主话里有话,沉吟片刻,他道“没有所谓对错,以主观闭目塞听一意孤行,才能达到孤所求的治世目的?倘若,至此结果是恶果,孤又当如何?”
无论历史如何发展,历代君王都有一个共同目标。
有人能为自己减轻负重,承担压力的同时,更不会动摇帝王的绝对权利。
相国是个讨嫌的职位,究其原因那是大权在握。
奏疏意见写完,君王接纳谏言后结果不尽人意,那是君王选择失误,没听导致失误,就是一意孤行不纳谏。
身为君王,你不能发火怪罪,还要老实倾听意见,还有被逼着承认错误的风险。
最好中间有个权势不那么大,能调和直面相国压力,还能承担一下结果。错了是别人审查不利,对了是自己决策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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