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小秘密太多,他不会完全记得每一张画藏在什么地方。需要找出来的时候只好询问十三月,十三月会告诉他答案。
卧室门外,争执声仍在继续。
“……这也不让我做,那也不行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?”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,怒气越发得明显,“我才是一家之主,你们都应该听我的!”
他暴怒的咆哮中,隐约传来女人不屑的嗤笑声。
忽然哗啦啦一阵巨响,仿佛是桌子被掀翻,碗碟筷子砸了一地。打砸东西的嘈杂声中,可以听见女人压抑着怒火的声音:“不渡平,你有完没完?!”
“我忍你很久了我跟你说,今天我就偏要说出来!”男人用更加恐怖的大嗓门吼回去,“老婆瞧不起我,儿子不尊重我,我在这个家里就t什么也不是!你看看你那些同事朋友,每次出去吃饭介绍人,人家怎么说的?某某先生,以及某某先生的妻子。你们家呢,某某女士,和某某女士的老公!说得我t像个倒插门似的!”
“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……我在你那里从来感受不到一点重视,你这个女人就他妈没有心!”
女人说:“我不爱你,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?结婚之后又为什么忍了你这么多年?”
男人完全听不进她的话,仍旧自顾自地骂骂咧咧:“别人都只说你厉害,你聪明!我呢?我算个老几……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家,农村出身……你这么厉害,从来不听我的话,还不他妈是个女人?像你这么厉害的女人,除了我还有谁敢娶?!”
窸窸窣窣的声音作响,女人从沙发站了起来,哒哒走远了。
“喝多了就赶紧闭嘴,洗洗澡睡你的觉去!”女人冷漠的声音也越传越远,“家庭的组建本来就是成员之间的相互迁就,你不能体谅我,那我也不会容忍你。这日子过不下去就别过了!”
哐当一声,主卧的房门被人摔上了。
客厅里安静了小小片刻,少顷,传来男人压抑的哭声。
“我就知道……”不渡平抽噎着,粗糙的哭声实在称不上动听,充满了沙哑和委屈,“你瞧不起我,你早就想离了……”
“你不要我,我也不要你了!我回我自己的房子住去……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,你以后管不着我了……你看谁还敢要你!”
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在自己家客厅里哭得像个撒泼的小孩,将自己关进卧室里的女人却丝毫不为动容。不渡平哭了一会儿,骂骂咧咧地推开家门走了,只留下关门时震动地板的一声巨响。
不见寒爬上床,站在床上,从窗边往下望。大约两分钟之后,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东倒西歪地从这栋居民楼底下出来了,昏暗的路灯照着他孤零零的背影,显得有些狼狈。
他一边含糊不清地叫骂着,一边走向路灯无法照亮的黑暗前路,在夜路上踉跄。小区保安听到动静过来搀扶他,被他用力挥开,径自往前跌撞。
他消失在了不见寒无法看见的远方。
不见寒从床上爬下来,坐回书桌前。他该写作业了,可是脑子里各式各样的年头像海底的泡泡一样冒出来,却没有一个是和作业答案有关的。
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,笔尖无意识地游走在纸面上。
他想到喝了酒的男人肚子像灌水的气球一样涨起来,一个肚子凸出、和四肢不成比例的身体轮廓被勾勒而出。身上臭烘烘的酒气大约和老太婆的裹脚布是同等量级的空气污染,呕吐物在上面留下了黄色的污渍……
等他回过神来时,他才想起来,自己居然又在作业本上画画了。新一页纸面上出现了浑身缠满绷带、肚子奇大而四肢枯瘦的怪物,看起来像一头干尸。
他画完了。他感到了无聊。
于是他赤脚走向门口,拉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。客厅的灯还没有关,惨淡的光线照出一片狼藉。
桌子翻倒,杯盘碗碟摔得七零八落。好在不渡平砸东西之前女人已经吃完饭了,需要收拾的只是一些残留的汤汁,没有太多黏糊糊油腻腻的食物。
不见寒想了想,回到床边穿起拖鞋,然后走进客厅里,环顾一周。他把桌椅扶起来,将尚且完好的碗碟捡起来放进洗碗池里,然后去厨房拿来扫把,将地上残留的碎瓷片打扫干净。
明天不渡平回来的时候,他会告诉不渡平,今天是他打扫的卫生。不渡平会表扬他的。
主卧那边传来轻轻的吱呀一声,女人穿着真丝睡裙,微卷的长发披散,站在主卧门口。
她问不见寒:“作业做完了吗?”
不见寒回答道:“还没有。”
“那不用管客厅了,待会儿我来收拾。”女人声音平静地说道,“你回去写作业吧,早点写完早点睡,明天还要上学呢。”
不见寒抬起头,望着她。
他血缘和法律上的母亲,他离开她已经太久了。自从年少时和她分别,就几乎再也没有见面的时候。他本身不擅长记住人脸,因此在他记忆中浮现出的她的模样,面孔也像是隔了一层水雾,朦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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