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纵身向后一跃,落在另外一座浮空的机械傀上站稳,逃离被水母污染的空间。
可是没有了右手,他能用什么引弦射箭?
世界忽然轻笑起来。
“你们该不会以为,没办法拉弓,流霜之矢就不能射出了吧。”世界说,“知道西风长弓为什么是无形之弓吗?”
“因为霜风的哀泣,根本不是一把具有实体的武器。它是一种权能,是概念上的‘弓’与‘箭’,只要我想命中你,箭矢就会对你穷追不舍,直到你被贯穿为止。”
他伸出左手,食指和中指并拢,指向面前的虚空。
黑暗中狂风大作,将有关不见寒的所有讯息送入他感知中。一双烈风形成的弓弰像翅膀一样,从他手腕两侧张开,霜箭紧贴着他绷直的手背与双指,精确无误地锁定了不见寒的位置。
一切都是黑暗,并不意味着影子就此消失了。
恰恰相反的是,一切都是黑暗,就意味着眼前所有黑暗,全部都是影子。
霜箭铮然离弦,权能【啄影钉】与【裁影】同时生效。
箭镞所至,阴影裁裂,黑暗刺破。
这一箭势如破竹,遮蔽天窗的迷梦蝶翼被尽数撕裂。紫色的鳞光像一场暴雪,纷纷扬扬,从天降至。
冰蓝色的天光渗透黑暗的梦境,再次向驾驶室洒落清辉。
呼啸而至的箭矢,最终撞上银色的蛇尾,和鳞片交击,撞成破碎的冰渣。晶亮的雪粉被天光照出梦幻的冰蓝色。
世界轻轻舒了一口气,抬首望向重见光明的驾驶室。
不见寒,居然不在他面前。
“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。”
不见寒的声音,冷不丁在背后响起。
“驾驶室中的黑暗,确实也可以理解为影子。可你有没有想过,这一箭射出去,裁开的是谁的影子?”
脚下的巨鲸开始震颤。
霜箭飞行过的轨迹,凌空烙刻在乌尔铎的穹顶上,随着巨鲸的高速前行,逐渐开裂。巨大的轰鸣声,在所有人头顶响起,让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抬头仰望,旋即被刺眼的阳光灼痛双眼。
这一幕说起来甚是荒谬,偌大一台机械巨鲸,遮天蔽日的乌尔铎,竟然像被人做了一台开颅手术,顶部豁出一条巨大的缺口。
被困在绝对防御中的谢祈吓了一大跳,目瞪口呆,连自己正在战斗的事情都忘了:“卧槽沐沐,你哥头掉了!”
炽烈的狂风从缺口处灌入,吹得所有人皮肤发干发烫,睁不开眼睛。
万里无云的晴空徐徐出现在众人头顶,清湛碧蓝。无数闪烁着鳞光的蝶翼被暴风卷起,像苍茫原野上的花瓣,漫舞飞向青空之上。一轮烈日悬挂天心,灿金流火,将驾驶室中的空气灼烧扭曲。
驾驶室失去鲸颅的荫蔽,导热性极好的金属地面顷刻升上高温。满地泼洒的血迹升腾白雾,迅速干涸,居然散发出一股被灼烧的焦香气味。
世界的白袍被风烈烈扬起,衣袍上新鲜的血迹很快干涸发乌,冰封的右臂甚至也出现融化的痕迹。
他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。
在迷梦蝶遮蔽天窗的同时,它们创造的黑暗梦境,就已经开始混淆世界的感知。它们蒙蔽了他的五感,让他认为不见寒就在面前,诱导他使用裁影,堪破梦境和黑暗。
然而不见寒真正的位置,是在他身后,驾驶室的另一端。
由于流霜之矢箭出必中的特性,霜箭在射出之后目标锁定不见寒,拐弯射向他身后,箭路横贯了整座驾驶室。
它一路上飞驰裁破的黑暗,的确是影子,却不是不见寒和迷梦蝶的影子。
他们身处乌尔铎内部。乌尔铎内部的黑暗,自然是乌尔铎的影子。
阳光照映在鲸首上,投映在驾驶室中的一切,无论是阴影还是冰蓝色的天光,都是巨鲸的颅壳和双眼的投影。根据流霜之矢对影子的伤害将如实投映在本体上的权能原则,巨鲸的颅壳,被世界裁裂了。
“你以为你在第五层。”不见寒迅速地摆尾,游进苍行衣用黑暗水母为他搭成的伞荫里,回头朝世界招了招手,笑容灿烂,“不好意思,这波我在大气层。”
剧本二十·鲸歌坠落·十一
乌尔铎遭受重创,反应最大的人是沐汀兰。
从鲸颅缺裂处不断落下金属碎片,四周的投影不断报错,红光闪烁之后变成错乱的雪花屏。她仰头望着天空中炽烈的阳光,简直不敢置信。
投映在遥远大地上的夜幕被撕裂,冰蓝色的双月骤然消失在夜空中。在两片夜幕之间,落下一道灿金色的光渠,无数第四纪元的生灵在深梦中被突如其来的白昼惊醒,惊惶地仰首瞻望。
无首的鲸身仍在空中巡游,庞大的头部从乌尔铎身上断裂,向下坠落。
“哥——!!!”
沐汀兰嘶声尖叫起来。
绝对防御的屏障崩解,她操纵光翼,飞向王座,双手按在驾驶台上。权柄发明家被激发到极致,权能【要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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