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南暮靠在车门上,思绪极乱,沉默地思考,直到天幕变暗许久才上车。
为了掩饰,池南暮先让金志宏找了人,送祝婉均回去。
他荒废几小时的时间,却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,但池南暮的焦虑已经减轻,因为他隐约猜得到,答案应该藏在家里。
“池总,现在回公司,还是?”司机问。
“回我的住处。”
到住处时,早已超过入睡的时间点。
池南暮没有换掉西装,而是翻箱倒柜,企图找到遇见江初之前的日程计划。
祝婉均手里保存的日程计划三年一消。
池南暮耗费心力,恢复过发给祝婉均的记录,表面上无异,却总觉得那些日程里缺了点东西。
书桌抽屉,茶几储物箱,池南暮不停翻找,找不到任何一台陌生的平板。
如果不在这些显眼的地方,那就是在
池南暮豁然开朗,顾不上身上西装的褶皱,回到客厅,踱步向最中央的钢琴走。
从前在老宅,幼时做过的日程计划都被他藏在钢琴里,因为池正和会检查他的房间,却不会管这台摆设用的钢琴。
销毁做过的计划会让他焦躁,但如果被池正和发现,池北晖又要受惩罚。
后来老宅翻修,他将这台钢琴要来,放在自己家里,尽管再不用藏任何东西进去。
站到钢琴边,池南暮放轻呼吸,缓慢打开顶盖。
一本本纸质的日程本藏在钢弦之间,积了灰,纸张发黄。
池南暮将日程本全部取出,放到琴盖上,拍掉上面的灰尘。
十年前他的日程就不再用手写,而这些本子上的字迹,也确实是他自己的。
日程从七年前开始,到三年前为止,记录了他结束工作后的日程。而每天入睡前的那一小段时间,都只有短短一句法语,仿佛是为了故意掩饰。
——想江初。
每一天都写了这句话,没有一天空缺。
池南暮一页页翻,越翻越快,大脑像是要从里开始溃烂,再爆开,抽搐着发疼。
看到最后,池南暮丢开纸,静静坐在钢琴凳上,双目失神。
崩溃沉默无声。
如果夜色有声音,那现在一定是在嘶吼,向他咆哮,无情嘲笑他的傲慢。
不知坐了多久,池南暮合上日程本,将无序拜访的本子收整好,又一次放回钢琴中。
零星细碎的记忆画面开始连成线。
焦躁,心灼,什么都不受控。
池南暮从茶几抽屉里拿了药,吞下几颗缓解焦虑的地西泮,坐在沙发上,打开投屏。
池南暮在收藏夹里翻找,凭直觉选,一部部掠过,跳到《枫林晚》时,指尖自动停下,再不选了。
封面上的江初,与今日白天时相差无几,都是一身白衣,只是神态灵动,更年轻一点。
他所有的异样都来源于这里?
点下播放的一刻,耳边又响起鸟鸣与风声,幻听再度侵袭,但池南暮懒得管了。
□□的药效开始发作,渐渐起效。
池南暮听着耳旁混乱的声音,凝视投屏里的江初,在视线模糊中昏睡,逆着时间线,在梦里寻找他想要的东西。
01
得知池正和死时,池南暮没有任何反应,无论是理性还是情感上。
在课上被班主任叫出去,听闻死讯,池南暮点头,不置一词,听完就快速回到座位上,继续上课。
班主任站在门外,神色惊恐,仿佛他是披着人皮的冷血怪物。
“欸,老班刚才跟你说了什么?”喻宕在后桌问,“她怎么是那个表情?”
池南暮在课上从不说话,等下了课才回答:“她说我父亲心脏骤停,一小时前去世了。”
私立高中的学生都属同个圈子,消息传得快。
其他人很快得知,池家的掌权人死了,而二儿子在学校里上满一天课,司机在校门外等,夕阳快落了才接到池南暮。
从此之后,冷漠是池南暮的标签,他不知道为什么,也不在乎。
他只是按照日程计划行事,这样就不会出错。
如果没有计划排表,他会感到焦虑,难以忍受,最严重时,甚至会将指尖放到桌角磨,破皮渗血。
旁人的惊异或厌恶,喜欢或爱慕,池南暮都不在意,也从不去管。
除非有人打扰到他的日程计划,还不及时撤退,继续打扰,他才会反击,及时修正偏差。
“池南暮,再这样下去,以后没人会喜欢你咯。”
他再一次遣返旁人的情书,后桌那个聒噪的同学,又在自说自话。
池南暮没听进耳,反正他的人生早已规划好,去国外读五年书,回来就接手雁行,给池北晖减轻一点负担,爱情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东西。
但计划之所以叫计划,而不叫事实,就是因为现实充满意外,总会打断计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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