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来到卧房,打开一个小木盒子,拿出一点散茶放入青花瓷的杯子里。下仆已经烧好了水,缓缓将热水其倒入杯中。
茶叶如孤舟一般在水上漂浮着,清香入鼻,沁人心扉。
这里是官府在汴梁城内安置的一座小院落,算是“官舍”。以后萧颖士不住了,官府会将其收回,再分配给其他的官员。
“方清让陆羽推广散茶,倒是做了一件好事,普通百姓也喝得起茶了。”
萧颖士轻叹一声自言自语,内心有些许愧疚。散茶的制作工艺,远比那些茶砖要简单太多,成本也低得多,大部分人都喝得起。
萧颖士也知道方清很有能力,而且把汴州朝廷管理得不错。
平心而论,汴州若是没有方清,这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称孤道寡。他那本小黄书把方清写成有才无德之人,实在是有些言过其实了。
但这也没有办法,这是大是大非的立场问题。萧颖士不可能学元载那样攀附。
方清要篡位,要改朝换代,这就是最大的原罪,跟他私德如何完全没什么关系。
当然了,萧颖士还是有些分寸,没有写“方清不举”。如果那样写的话,很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。
正在这时,院门被人敲响,声音很是急促,且粗鲁!
萧颖士微微皱眉,走到院门口,打开大门,却发现元载就这样背着手站在他面前。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禁军士卒。
“萧颖士,跟本官走一趟开封府衙吧,官家有请。”
元载打着官腔对萧颖士说道。
此番他带着鲁炅返回汴州,算是“劝降”成功了。此刻元载心中有点小得意,在萧颖士面前更是不加掩饰。
“官家有何事要找萧某这个无名小卒?”
萧颖士疑惑问道,心中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做过什么,你自己难道不知道?还需要来问元某吗?”
元载面带不屑呵斥道。
忐忑
待在鄱阳湖水寨里日夜操练水军的梁崇义,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。因为新的节度副使姚令言,真踏马不是东西。
梁崇义说冬天湖水不结冰,正好休养生息,待明年开春后作战。
而姚令言却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,要趁着汴州军新败,赶紧的攻占浔阳。
梁崇义说现在他们占着的地盘,从一个水寨,变成了两个水寨一个县城,兵力分散了不适合妄动。
而姚令言则说反正是守不住的,不如以攻代守,打得汴州军喘不过气就行。
还想什么防守,想你妈呢!就这也配带兵?
总之,这位朝廷空降的将领就是跟梁崇义不对付,姚令言同样是丘八出身,说话还很冲!
此时梁崇义无比怀念于颀,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。
他和于颀能相处得好,不是因为他很有能耐,而是于颀在为人处世方面的段位远高于他,所以才会让他觉得很“舒适”。
现在换了个和自己段位差不多的人,便压根相处不来了。
梁崇义不得已之下,只好写了一封奏章回襄阳,阐明利害。
总之就是一句:汴州军主力尚存,不可轻动。倘若战败,洪州局势有倾覆之险。
李璬很快回复,非常简短的四个字:便宜行事。
梁崇义松了口气,拿着圣旨堵住了姚令言的嘴。水军都没训练好,还打什么打!
不得不说,李璬的权术是成功的。
因为洪州的荆襄军是鲁炅的部曲,鲁炅在这支军队里面有超然的地位。
如果鲁炅是主将,那么无论是梁崇义也好,姚令言也好,再怎么作妖,都无法撼动鲁炅的权威。
可是现在,梁崇义是空降过来的,姚令言也是,二人在这支军中,梁崇义因为之前打了胜仗威望稍高,却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。
所以如果以权谋的角度看,这场争执中最大的赢家是天子李璬。当梁崇义与姚令言二人争执时,都需要李璬来当“裁判”。
李璬的圣旨偏向谁,谁就能让自己的命令推行下去。
这样约等于是皇帝控制了军队。
当然了,得有个前提,就是能打赢。如果不能打赢,那么所有的权术操作都会归零,玩得再花也没有用。
消停了一个冬天,到春暖花开时,姚令言又开始躁动起来了。他越过梁崇义,向李璬告了一状。在奏章中,姚令言说梁崇义畏敌避战,居心叵测,整个冬天都毫无动作。
唯一拿下的都昌县,还是汴州军主动让出来的。
简而言之,姚令言就是暗示梁崇义或许和汴州军那边有勾结,所以才不肯出战。
这封奏折挑动了李璬那敏感的神经,他不会带兵,天然不信任所有会带兵的人。
天子不会带兵打仗,就是最大的原罪。
因为不会带兵,所以需要倚重会带兵的武将当元帅。
因为倚重武将,所以兵权难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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